“所以,牛丽娜腹中的孩子还是没保住?”
“可不是,我听说,那个刘文征给她的那瓶水中,下了大剂量的堕胎药,她又喝了个干干净净,本来她才怀孕两个月,哪里禁得起这样的药量?到了医院,医生一看就说孩子肯定没了。”
冯艳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些天学校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牛丽娜被未婚夫下药打掉了孩子的事。
程麦香叹了口气,尽管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可还是无力回天,最终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
何秋华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笑了笑说,“麦子真是个好人,牛丽娜那么针对你,你居然还这么帮她。”
“就是就是,”冯艳也点头附和,“咱们班上的同学都这么说,本来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反正又不是你让刘文征害她的,可你不光提醒她,还想拦住刘文征,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大好人吗?不见的。
程麦香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好人,更不愿当所谓的圣母白莲花,别人欺负她,她也会狠狠地回击。
可是她做人做事心里有一条清晰的底线,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伤及无辜,尤其是万事不懂的孩子。
或许这也跟她前世孤儿身份有关,她更不允许别人随随便便伤害年幼无知的孩童。
牛丽娜腹中的那个小生命,还不等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看一眼,就被人夺走了生命,如果他知道亲手夺走他生命的人,居然是赐予他生命的父亲,不知道会不会伤心绝望。
“对了,那个刘文征有没有被抓起来?”
这种事情,放在后世,刘文征完全可以故意伤害罪被起诉,程麦香虽然不清楚四十年前会怎么处理刘文征,可是也能猜到,很多事情民间是可以私下了结的。
果然,冯艳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王八蛋,他给牛丽娜下药后,就打算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说,却不想被赵琳琳揭发了住处,他爸爸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好像腿都打断了。
本来牛家人闹着要报案,刘文征他妈哭着求到牛家,在牛家院子里足足跪了五个钟头,答应赔偿了不少钱,又许诺一定会让刘文征娶牛丽娜,牛家这才放过了刘文征。”
基本上也在程麦香的预料之中,出了这种事,刘文征的父母如果不想让他进公安局,只能采取这种办法了。
“刘文征做出了这么混蛋的事,牛丽娜的爸妈还答应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渣啊?”
何秋华有些不敢相信。
冯艳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那还能怎么办?出了这种事,牛丽娜的名声也毁了,哪个好人家还愿意要一个没结婚就怀孕的人,我猜刘家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主动提出要娶牛丽娜,以此来换刘文征不被公安抓。”
“那牛丽娜呢,她的态度是什么?”
“她,她还能有什么态度,出了这种事,她不听父母的安排,估计也没别的办法了吧,不过她也算因祸得福了,听说刘文征爸妈已经逼着刘文征和赵琳琳离婚,为了补偿赵琳琳,给了她大学推荐名额,赵琳琳倒是如愿以偿,如果公社那边不卡,她就彻底地离开农村了。”
果然这一切,得利最大的还是赵琳琳啊,或许从她怂恿牛丽娜去刘家闹事,所有的结果就都在她的掌握中了吧。
这个时代的女性是如此悲哀,仅仅因为识人不明,被渣男祸祸了,除了委身渣男,竟然再无第二条路走,或者说被人言可畏这句话逼得不得不这样做,到底是该谴责世人的口舌,还是该对女性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呢。
程麦香一直很讨厌牛丽娜,但出了这件事,她居然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受。
毕竟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跟渣男成婚,被渣男陷害,如果不是因为她从后世来,又熟知剧情走向,选择摆了渣男一道,只怕如今也要走上牛丽娜的路子。
但她跟牛丽娜相比,又是格外幸运的,除了自己内心强大,不畏惧流言蜚语,更要紧的是有了林嘉余,他选择跟她在一起,这也成为了她强大的保护伞,硬是生生扭转了可能伤害到她的言论。
如今,她已成为了乡下女孩子羡慕的对象,很多人以她为例,开始努力争取更好的生活。
她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身旁的冯艳悄悄扯了她一把,“快看,牛家来人拿牛丽娜落在宿舍的东西了。”
出了这种事,牛丽娜也没脸再在学校读下去了,再说,就算她不畏惧人言,学校也要顾及影响,所以第一时间为她办理了退学。
牛家二老拎着单薄的行李,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走出了校园,原本有些弯的背脊越发佝偻了,头上过早花白的头发格外刺眼。
“哎,我原本还挺讨厌牛丽娜的,可是看她父母那么可怜,又忍不住同情她。不过她对刘文征那么死心塌地的,这次终于如愿以偿,说不准婚后就好了。”
程麦香见冯艳这么感叹了一句,不禁暗暗摇头。
真的婚后就会好了吗?
刘文征为了能把赵琳琳留住,不惜下毒手戕害自己的骨肉,可最终还是不得不娶牛丽娜,他会甘心吗?他心头的气不平,会好好地对待拆散他跟赵琳琳的牛丽娜吗?
至于牛丽娜,她身心遭受了重创,当真会心里没有丝毫的怨恨吗?如果婚后,她发现心心念念的丈夫,日思夜想的是另一个女人,她又会甘心吗?
把两个满是怨念的人绑在一起,就如同把两堆**放进一间到处都是火星的屋子,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
上个月,制衣坊的衣服在县供销社成衣柜卖出了将近一百五十件衣服,平均每天将近五件的销量。
这个数量看着很小,几乎还不够前世程麦香网店一天的发货量,可放在这个普通人都没有购买成衣习惯的时代,再加上县城消费规模小的条件下,这已经是很令人振奋的消息了。
程麦香一大早就来到了县供销社,先到成衣柜台前找到了阮佩文,照例要单独准备的两份制衣坊新出的衣服和包包交给阮佩文。
正巧柜台前有顾客买了制衣坊的衣服,刚刚付钱,阮佩文把写好的收据和顾客的付款,夹在头顶的一块薄板上,熟练地一推,薄板顺着拉好的铁丝嗖一下飞到了收款台那里。
收款台的柜员从铁丝上取下薄板,把收据和钱取了下来,把收据归档,找了零钱,又如法炮制地把薄板推了回来。
阮佩文把用纸包好的衣服和找头一并交给了顾客,这才笑着招呼程麦香,“麦子,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要占你便宜。”
“看这话说的,我可不乐意听,就是因为你穿着我们制衣坊的衣服,才能招来这么多顾客买衣服啊!”
程麦香这话,可不是恭维,阮佩文穿着制衣坊的衣服,几乎就是个活动模特,可能来看衣服的人,看到她穿着那么好看,忍不住买一件穿。
后世的模特为品牌衣服拍照可是要收费的,阮佩文只是白白得一件衣服,这怎么看,都是程麦香赚到了。
而且,她还知道,制衣坊的生意,有不少是阮佩玲帮忙拉过来的,毕竟她接触到的圈子里,许多人的收入相对一般人还是高了一些,自然更有实力追求美。
“对了,最近小玲一直在说,好久没见你了,挺想你的,要不等下班后,我带你去小玲家玩玩?”
“好啊,我也一直想去找她,就是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既然佩文你带我去,那就最好不过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程麦香准备上二楼找吴经理,阮佩文突然凑过身来,借着给她整理衬衣的机会,在她耳边说,“我悄悄告诉你一件事,你心里最好有个底,吴经理打算要提高分成,因为有别的制衣坊计划打进供销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