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尘态度坚定，“陛下，臣知您的顾虑，进宫之前臣已说服了父王。”
“即便你父王同意了，朕也不同意。”晏云睿想也不想便否决了晏卿尘的提议，甚至因为生气咳嗽了好几声。
晏卿尘担忧地望向晏云睿，思绪流转，挺直的脊梁弯了下去，跪坐在他身前，语调放软了许多，“皇伯父，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父王该骂小侄了。”
“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皇伯父，偌大的晏国，除了你就没有别人能去了吗？”
“皇伯父，您别急，听小侄慢慢同您说，大哥和四哥被贬为庶民，但先前同他们结党的人还在，朝中之人不可尽信，二哥又是从商之人，他不适合从军。狄国八万士兵压境，北军暂时能抵御一二，倘若没有援兵，不出一月九门或易水两城便会溃败，届时北境百姓便会被狄国欺辱，晏国万千百姓拥护我们晏氏，那晏氏自然也要保护他们不受侵害。”
“小侄自知皇伯父刚经历了太极宫的变故，心中有疑虑是应当的，但小侄敢对天发誓，倘若我有不臣之心，定当遭受天谴，为世间不容。”
晏卿尘的誓言在紫宸殿内回荡，晏云睿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朕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想好了？”
“臣，宁王府世子，晏卿尘，决心奔赴北境携北军一同抵御狄国蛮人，还望陛下恩准。”晏卿尘再次挺直脊背叩拜。
晏云睿没有出声，只静静地望着下首的小辈虽是臣服的姿态，但耳边环绕地却是他一字一句坚毅不屈的回答。
或许，是他错了..
“罢了，随你去吧。”
“多谢陛下恩准。”晏卿尘言语间带着几分欣喜。
晏云睿积郁已久的心也终于松动了，他沉声强调道：“先别高兴太早，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晏卿尘严阵以待，“陛下，您请说，臣自当遵从。”
“好，朕要你完好无损的回盛安城。”
晏卿尘身形微怔，与上首那双慈爱的眼睛对上后，他不自觉的笑道：“皇伯父，小侄定会注意的。”
...
与晏卿尘分别之后回到慕府的白芷一直在琢磨梦中的场景，让碧水给她找来了晏国境内各种地志图，奈何这些图不是太抽象了，就是很多描述看不太明白，白芷把自己关在屋内研究了两日，也没得出个结论来。
碧水虽不知自家小姐为何突然热衷于地形研究，但见她实在愁眉苦脸，劝说道：“小姐，你要不去问问世子殿下？他或许知道？”
白芷立马反驳，“不行，不能去问他。”见碧水迟疑地点了点头，又认真地看着她强调道：“碧水，这事千万不能让晏哥知道，记住没？”
“记住了，小姐，我会让底下的人也闭嘴的。”
“很好。”
白芷琢磨地形就是为了跟在后面，在暗中观察有哪些奸细会对晏卿尘不利，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会将她的计划扼杀在摇篮中，这可十分不美了。
不过碧水倒是提醒了她，研究地志当然是要找专业的人，现下不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吗？
齐王被贬并没有影响研学馆内的工作，毕竟只是少了一个汇报的上司，真正的干活的官员们还暂时并未受到牵连，只是那些心里有鬼的官员们或许在夜深人静之时，内心忍受着煎熬，担忧陛下那一日会彻底清算。
但文哲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他每日沉浸在查阅典籍，订正误差的各项繁琐的事务中，有小吏向他通报馆外慕府二小姐找时，恍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阿芷，连忙起身。
许久未见文哲，他身上的书卷气更浓了，更多了一些学究的派头，看人的眼神都像在研究考量一般。
白芷却没有因为他的形象而有任何陌生感，只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哲，我看你都快变成小老头了，怎么年岁见长，还越来越不修边幅了。”
熟悉的调侃将文哲一朝拉回现实，他笑着摇了摇头，“每日睁眼就只想着查阅典籍，将昨日落下的进度赶上一些，倒是被你笑话了。”
白芷耸肩，“我看见倒是没什么，万一被悠悠看见了，岂不是影响你在她心中清风霁月的形象？”
“你...”文哲左右看了眼，好在没有熟人，连忙低声解释道：“那日我就是顺手而已，要是让褚小姐产生了什么误会，阿芷..你回头帮我好好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白芷明知故问。
文哲瞪了她一眼，“我现下还不知要在这个研学馆蹉跎多久，要是耽误了褚小姐，属实是罪过。”
白芷摊手，“有人自己心思不正，我方才不过是说影响你在她心中的形象，又没说她对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不过...”她啧啧两声，上下打量了文哲，“你就算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现在这副模样她说不定也瞧不上，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也老大不小了。”
“你...”文哲气结，在书院时的那种无力感又回来了，即便是换回女装，还是那个熟悉的‘白止’。
文哲缓了缓，无奈地问道：“你今日找我有其他事吗？总不能就为专程来调侃我的吧。”
“有何不可？”
白芷揶揄地看着文哲，在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时，连忙跟上去，将人叫停了。
“哎呀，别生气，我逗你玩呢。”给人惹恼了，白芷低声软语地说道：“我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文哲这才重新看向她，问道：“能在研学馆内谈吗？”
“或许需要你查阅典籍，在研学馆正好，只是...最好没有外人在场。”
“好，随我来吧。”
文哲领着她们一行三人进入了研学馆，这是白芷第一次进入馆内，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这里的场景与她梦中的记忆重合，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印证了山洞中那个梦的真实性。
这也愈发让白芷下定决心，跟在晏卿尘北上的军队后方，偷偷观察，只要保证不被发现，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到了，这里是一间静室，平日里只有我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