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砚熙过了太多年被牵制的生活。
都逐渐快要不像自己。
如果没有虞婳，他会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被利用，被困于噩梦里一辈子。
可是她出现了。
她说服了他。
让他知道，原来坦白一切，会这样轻松。
从未有过的轻松。
此后，容砚熙就是容砚熙，他只做自己。
“你喜欢的女孩？”容泽城思忖一番，得出结论，“虞婳？”
其实早感觉容砚熙虞婳苗头不对。
但不敢往深了想。
毕竟，容家两兄弟，看上同一个女人这种豪门秘辛，传出去绝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容砚熙没否认。
“她还真有本事——”容泽城冷嗤了声，感叹道：“难怪老爷子当年执意要让她过门，她身上确实有魅力。”
容砚熙：“她是个很好的人。”
“她若是不好，爷爷又怎么会让她嫁给容家唯一继承人——”
“毕竟容家的未来家主，只有可能是容砚之。”
爷爷那么精明的人，没有选择其他地位高一些的家族联姻，而是选择虞家这种没什么名堂，以前容家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小家族……就足够证明，虞婳身上能带来的利益，远远比那些要多得多。
就像是虞婳跟容砚之生出来的孩子，都是最优秀的，甚至压根不需要刻意去培养，就知道他以后一定会是个非常出色的人。
容泽城轻轻扯唇，没再说什么，而是看着何璐刚才离开的方向，脸上布满忧愁。
-
书房。
南北通透，连阳光照进来的角度也刚刚好。
书架摆满了书和各种艺术品。
容老爷子是个很有闲情雅致的人。
即便退了休，也爱品茶下棋，以及看各种书本充实自己。
“砚之——”容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无奈地看着站在书桌前的孩子，“你是不是心里很怨爷爷。”
容砚之很果断，甚至没有漏出破绽，“不怨。”
“撒谎！”容老爷子一眼便看出，心里有些酸涩，“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能藏这么久！为什么不告诉爷爷！爷爷是会相信你的啊，你也不用受这么多年委屈了。”
容砚之表情淡然，“如果我当年告诉了你，你把何璐送进监狱，然后容砚熙呢？你会怎么解决？”
容老爷子年轻时杀伐果断，手段不比如今的容砚之好多少，甚至他比容砚之更狠！
至少容砚之对人还稍微有些感情，容老爷子不是——
他是把任何利益都摆在第一位的人。
但凡有人威胁到容家的未来，他都不会心慈手软，哪怕对方是自己亲孙子。
容砚之是既定的继承人，身份尊贵，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所以，任何安全隐患，都要消失。
容老爷子沉默了，不言。
“怎么？不敢回答了？那么我来替您回答，您会想办法让容砚熙消失，您会担心他心里有仇恨伤害到我，您会因为他有一个恶毒的母亲，对他保持偏见。”
容砚之睫毛颤了颤，“哪怕他救我，你也只会觉得这是他做的戏，不是吗？”
他们这样的人，最喜欢把人心想的过于复杂。
容老爷子不可思议，“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问题？砚之，这么大的事情你瞒着我，还好意思……”
“爷爷，”容砚之打断容老爷子，“其实我并不怪你，真的，没有你，我遇不到虞婳，这也算是一种弥补，所以，就当这件事过去吧。”
过去？什么意思？
容老爷子拧了拧眉，回归正题，“何璐绳之以法，砚熙呢？你打算如何处理？”
“以后容砚熙还是留在容家，他曾经享有的，如今依旧享有。”容砚之淡淡道。
“什么？”容老爷子没想到容砚之有这样的胸襟，到了这一步，居然没有对容砚熙落井下石，也没有要赶他离开的意思。
“可是他已经没资格留在容家了，纵然他说出真相，也掩盖不了他这些年的欺骗！”
容砚之：“爷爷，我只问您一句，您真舍得他离开吗？”
这些年，容砚熙陪在他老人家身边，给足了情绪价值，这些总不是假的吧？
容老爷子：“舍不得也得舍得，留下就是个隐患。”
“爷爷，”容砚之轻声道：“我不会让他走，容家是他的家。”
“以前或许我没资格对这个家指手画脚，没权利改变你的想法，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得听我的。”
容老爷子张了张嘴，“你，你真的不怪他这些年……”
“不怪，我觉得，容砚熙是个好弟弟。”容砚之眼睑温柔缱绻，只要虞婳在他身边，他可以原谅很多的事情。
容老爷子脸上从最初的深沉，浮现出笑意，“大家都说你薄情，可我看来，你是最重情义的。”
“少来。”容砚之单手揣兜，闲散地拿了个打火机在手里玩，“我这人，的确薄情，只不过呢，有了老婆和孩子，总要给他们积点德。”
容老爷子一顿，随即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当年让虞婳过门，他就知道，虞婳一定能收获容砚之的心。
现在不就是吗……这孙子，喜欢人姑娘喜欢的不行。
“何况爷爷，”容砚之觑他一眼，“你虽然嘴上生气，想赶走容砚熙，可实际心里并不想让他离开不是吗？你骗的过别人骗不过我，别装了。”
要换做当年说出真相，容老爷子肯定不会放过容砚熙——
但如今，肯定有了感情。
容老爷子也很纠结。
毕竟对容砚之不公平了这么多年，再继续将容砚熙留在容家，属实害怕让容砚之寒心，没曾想……
他竟然，不在意——
竟然，主动提出让容砚熙继续留在容家。
太不可思议。
容老爷子语重心长，“砚之，委屈你了。”
容砚之嗤笑，今晚都说觉得他受委屈了。
可其实他一点也不觉得。
因为回家就有老婆在等他~
他现在是个顶级恋爱脑加老婆脑，他承认了！
“不说了爷爷，我得回家了，你是不知道，我老婆一小时见不到我就想……”
容老爷子原本嘴角的笑意黯了下去，有些嫌弃自己这个孙子了。
现在他是真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虞婳。
这也就罢了，分明是他离不开老婆一会儿。
哎，也挺好的。
……
容砚之从老爷子书房出来，径直走向楼梯口，看见了坐在那儿的容砚熙，似乎是刻意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