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水花四溅,有人在湖中挣扎。
长公主府的仆妇第一时间下了水,旁边有人拦着想要下水救人的年轻公子。
以防落水女子清白有失。
云儿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刻,便吩咐身边跟着的另一个小丫头去找公主府的侍女要披风。
廖华裳走到湖边,下水救人的仆妇刚好将落水的廖云依拖上岸。
廖华裳接过云儿递过来的披风,兜头披在云依头上,将她揽在怀里。
觉察到云依的挣扎,廖华裳附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云依,是长姐。”
云依动作一顿,呼地一下撩开披风,瞪圆了眼睛气呼呼说道:“长姐,你别拦我。宋鸢说你坏话,看我今日定要撕了她的嘴!”
一边说,一边挣扎着就要跳起来。
“好了,看看你现在,衣裳都湿透了。你可别忘了,这园子里还有外男。”
听了长姐的话,廖云依犹自忿忿,还是安静了下来。
廖华裳吩咐云儿,“你陪四小姐去更衣。明月。”
明月是跟着廖云依的丫头。
廖华裳眉眼微沉,“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说罢,眼神朝廊亭内诸家小姐扫了一眼。
有几个小姑娘神情明显有些瑟缩,在对上廖华裳的视线后,又下意识挺直了腰背。
明月委屈巴巴地嘟着嘴,“大小姐,她们说话太难听了,奴婢不敢说。”
廖华裳唇角微勾、眼神冰冷,“说这话的都不嫌脏,你不过重复一遍而已。说吧。”
明月朝廖华裳屈膝一礼道:“宋家小姐说,大小姐与几个外男不清不楚,还害死了廖三小姐。”
廖华裳高高挑起眉头,冷笑一声,“哦,是吗?是只她一个人说,还是也有别人?”
明月抬手指了指鹌鹑一样挤在一起的四个女子,“她们四个都说过。四小姐跟她们争辩,宋小姐将四小姐推下了水。”
站在廊亭内的红衣女子,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争辩道:“我,我没有!是廖四小姐先扯我……”
“来人!”廖华裳眼睛冷冷看着红衣女子,吩咐清穗,“把她给我扔到水里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红衣女子神色慌乱,大喝一声,“你敢!”
清穗是无极宗弟子,廖华裳回京之后才跟在她身边。
除了廖华裳的命令,谁的话都不听。
廖华裳一声令下,清穗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红衣女子身边。然后一把揪住她的领子,在女子的挣扎尖叫声中,将人扔下了湖。
扑通一声响,湖里瞬间水花四溅。宋小姐一阵乱扑腾,大声呼救,“救命!”
廊亭里的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料到,这靖国夫人行事竟如此狠决,将一个名门闺秀,说丢就丢。
要知道,这些女子背后,可都是朝中重臣、名门世家啊。
湖边一片死寂,旁观的人或幸灾乐祸、或心有余悸。总之,一个敢动的都没有。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急匆匆朝这边走过来,老远就大喝一声,“混账东西!你们一个个都傻了不成?还不快下水救人!”
“我看谁敢!”
廖华裳冷冷开口,“今日,我就站在这儿看着。谁敢下水去救,谁就是与我廖华裳为敌。宋小姐想要上岸,只能自救。她什么时候认了错,什么时候救她上来。”
一个绿衫女子上前一步,娇声斥道:“夫人就算贵为靖国夫人,也不能草菅人命。”
廖华裳意有所指道:“你还知道本夫人贵为靖国夫人?”
她重重咬出“贵”和“国夫人”几个字。
此女也是议论她的四个小姐之一。
那绿衫女子神色一僵,左右看了看,见无人为她帮腔,便也悄悄后退一步,低下头去。
湖里的宋鸢喝了不知道多少湖水,衣裳也浸透了水,沉甸甸的将她水下坠。
宋鸢心里又悔又怕,连声呼道:“我错,唔,了,救,唔,救命……”
廖华裳才不紧不慢吩咐道:“清穗。”
清穗拱手应是,提气而起,身轻如燕飞掠至湖水上面,一把揪住宋鸢的后脖领,将她从湖水里湿淋淋地提了上来。
然后将她丢到湖边草地上。
宋鸢身上穿得是轻薄的夏装,被水一湿,全都贴到了身上。
她一身狼狈趴在草地上,一边咳一边哭。
旁边围观的人都在拿眼偷瞧廖华裳。
廖华裳不说话,就连宋鸢的丫头拿着披风,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站在不远处,也不敢上前为自家小姐披上。
长公主府的仆妇虽然在宋小姐上岸第一时间,就驱散了周围围观的男宾,宋小姐被拎上岸时,还是被人看到了眼里。
长公主府的仆妇附在长公主耳边,将事情禀报给长公主。长公主却恍若未闻,半点反应也无,笑吟吟陪着众夫人吃茶听戏。
今日来的夫人,都有眼线耳报神在外面,湖边的事早已听自家下人禀报过。
然而长公主不动,旁边支棱着耳朵有心看戏的人,也不好乱动。
公主府的仆妇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悄悄后退一步,将传话的人打发了出去。
岸边宋夫人一直未见公主府的人出面,心里便明了长公主的态度。
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强撑着斥道:“润秋,还不把披风给小姐披上?!”
旁边的小丫头这才慌里慌张跑过去,将披风披到宋鸢身上,将她裹住。
宋夫人看向廖华裳,冷声说道:“廖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鸢儿一个姑娘家,还未议亲,清白不容有失……”
廖华裳面无表情看向宋夫人,“宋夫人的意思,华裳是大归之妇,名声可任人侮辱?我廖氏的女儿,清白可随意践踏?”
宋夫人脸色讪讪,“这,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鸢儿她也是……”
廖华裳乜斜了宋鸢一眼,“既然宋小姐知道错了,就过来,跟本夫人认真道个歉吧。”
宋鸢大吃一惊:她都已经被廖华裳扔进水里了,居然还要给她道歉?
一句“凭什么”,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廖华裳眉头高高挑起:“凭什么?宋小姐莫不是觉得,自己说得没错。将我妹妹推下水,侮她清白,也是对的?”
宋鸢,“我……”
刚一张嘴,她就接收到了母亲递过来暗含深意的凌厉眼神,心下顿时一突,遂悄悄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艰涩说道:“对不住,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