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一路颠簸,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太子病重,这可不是小事。
进了宫,太医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像霜打的茄子。
孙太医更是急得团团转,一把年纪的老头儿,胡子都吹乱了。
“鲁大人,您可来了!太子殿下高烧不退,微臣…微臣实在束手无策啊!”他老泪纵横,就差跪在我面前了。
我沉着脸,上前诊脉,情况确实不妙。
这病症,我在现代医学书籍里见过,是某种病毒感染,需要特定的药材。
偏偏这药材,京城各大药铺都缺货。
“药材不够?”我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太医和药师,“京城如此繁华,怎会缺药?”
周药师战战兢兢地站出来,“回大人,这药材…多产于南方,近日南方雨水不断,道路受阻,药材…运不进来啊…”
我冷笑一声,“南方雨水不断,北方却风调雨顺。京城药铺的药材堆积如山,却说缺药,谁信?”我心里明白,这分明是刘药商在囤积居奇,趁机哄抬物价。
“大人明鉴!京城药铺的药材虽多,但这味药…确实稀缺…”周药师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解释。
“稀缺?我记得上次微服私访,城西吴郎中的小药铺里,似乎就有这味药。”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周药师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下令,“去城西,把吴郎中请来,顺便…查封刘药商的药铺!”
王五领命而去。
我则继续为太子诊治,用一些替代的药材,先控制住病情。
吴郎中很快就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背着个药箱,一脸的惶恐。
我让他开药方,他颤巍巍地写下药方,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京城缺医少药,偏远地区更是如此。吴郎中,你可知为何?”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郎中吓得浑身发抖,“小…小老儿不知…”
“你不知道?”我冷笑一声,“城西百姓,多是贫苦人家,你那药铺,价格公道,药效也好。可为何,你却一直蜗居在城西,不曾扩大规模?”
吴郎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小老儿…小老儿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安稳日子?”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吴郎中,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太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你只想安稳,可百姓呢?他们的病痛,谁来管?他们的性命,谁来救?”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头看向孙太医,“孙太医,你说,这药材该如何分配?”
孙太医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答道:“自然是…先紧着宫里…”
“宫里?”我猛地一拍桌子,“太子是重要,可天下百姓,难道就不重要了?” 我指着窗外,语气森然,“这京城,歌舞升平,而城外,却有无数百姓,因缺医少药而痛苦挣扎!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安稳日子?”
空气突然凝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我走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京城,心中一片冰冷。
这时,王五回来了,脸色阴沉,“大人,刘药商…跑了…”
“跑了?”我冷笑一声,早料到这老狐狸会溜,“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查封他的所有店铺和家产,一个铜板也不许放过!” 我顿了顿,眼神扫过在场的众人,语气冰冷,“太子固然重要,但天下百姓的性命同样不容忽视。孙太医,你说的‘先紧着宫里’,这话我记下了。”
孙太医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不敢说话。
我懒得再看他,转头看向吴郎中,语气缓和了一些,“吴郎中,你医术不错,为何只守着城西这一亩三分地?”
吴郎中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回…回大人,小老儿…小老儿只想…”
“我知道,你想安稳度日。”我打断他的话,“可这世道,哪里有真正的安稳?与其被动地等待安稳,不如主动去创造安稳。”我走到桌边,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写下几个大字:医疗支援计划。
“我有一个想法,”我指着纸上的字,语气坚定,“鼓励京城的大夫去偏远地区进行短期支援,支援期间,官府给予丰厚的报酬和晋升机会。吴郎中,你觉得如何?”
吴郎中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这…”他激动得老泪纵横,“大人…大人这是活菩萨啊!”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又看向其他太医和药师,“诸位以为如何?”
起初,他们都面面相觑,不敢轻易表态。
但很快,一些年轻的太医眼中闪现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一个年轻的太医站了出来,“大人,下官愿意前往!”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来越多的医者站出来,表示愿意响应号召,前往偏远地区。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好!”我大声说道,“明日一早,愿意前往的医者到太医院集合,我会亲自安排行程和物资。”
我走到窗前,看着逐渐亮起的天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豪情。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我要做的,还有更多……
“王五,”我转过身,语气低沉,“备马,我要去城外…”
天刚蒙蒙亮,我就策马出了城。
一路颠簸,尘土飞扬,与京城里的繁华景象判若两样。
沿途所见,更让我触目惊心。
破败的村庄,衣衫褴褛的百姓,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病痛呻吟……
才是真正的民间疾苦,这才是真正的大周!
我立刻安排随行人员在几个较大的村庄设立临时医疗点,从京城带来的药材,就像及时雨,缓解了不少百姓的痛苦。
看着他们感激的眼神,我心中五味杂陈。
这仅仅是杯水车薪,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得从根本上入手。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几乎都在城外奔波。
这些临时医疗点,在我的督促下,逐渐发展成了固定的小型医馆,配备了基本的医疗设备和常驻大夫。
这些大夫,一部分来自京城,一部分则是当地招募的学徒,经过简单的培训后,也能处理一些常见的病症。
消息传回京城,百姓们对我更加敬重,连那些之前反对我改革的官员,也开始对我刮目相看。
朝堂之上,我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
我知道,我的改革,终于得到了更广泛的认可。
可我心里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医疗资源分配的问题刚刚解决,新的难题又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需要更多的医者,更专业的医者!
现有的医疗人才培养体系,如同老牛拉破车,根本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
一天晚上,我正在灯下翻阅医书,王五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人,城西吴郎中求见。”
“吴郎中?”我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他说…有要事禀报…”王五的脸色有些古怪。
我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让他进来。”
吴郎中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救命啊…”
“出什么事了?”我心中一沉。
“小…小老儿的徒弟…他…他…”吴郎中泣不成声,“他…他被太医院…赶出来了…”
“赶出来了?”我猛地站了起来,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为什么?”
吴郎中哆哆嗦嗦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他的徒弟按照我的指示,在太医院学习新的医术,可因为出身低微,屡遭排挤,最终被以“不守规矩”的罪名赶了出来……
我紧紧地攥着拳头,骨节都捏得发白。
“太医院…”我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看来,有些人…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蘸饱了墨,重重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查!”
我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刀,“王五,备马!我要去…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