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集市,说是集市,其实更像个大型的露天交易场。
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我微服出行,身边只跟着周师爷和两个侍卫,扮作普通商贾的模样。
“大人,您看,那家绸缎庄,生意好得不得了。”周师爷指着一家门庭若市的店铺说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那绸缎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走,进去看看。”我带头走了进去,店内琳琅满目的绸缎看得人眼花缭乱,伙计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我随意拿起一匹丝绸,入手光滑细腻,一看便知是上等货。
“这位老爷,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新到的江南贡缎,保证您穿上……”伙计热情地介绍着,我却打断了他,“这匹缎子,怎么卖?”
伙计报了个价,我心中冷笑,这个价格,比我预估的低了不少。
按照新税法,这匹缎子的售价至少要高出两成才对。
“怎么?新税法实施了,你们店里没涨价?”我故作不解地问道。
伙计愣了一下,随即赔笑道:“老爷说笑了,新税法是朝廷的政策,我们小店自然不敢违抗。只是……这生意也不好做,薄利多销嘛。”
我心中了然,看来这绸缎庄的老板,是跟当地官员串通好了,阳奉阴违,偷税漏税!
我放下手中的丝绸,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绸缎庄。
接下来,我又走访了几家店铺,情况大同小异。
这些商户表面上都遵守新税法,实际上却都在暗中偷奸耍滑,而地方官员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人,看来这新税法在地方上的执行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啊。”周师爷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些地方官员,一个个都精明得很,他们知道新税法是皇帝钦定的,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但却想方设法地钻空子,敷衍了事。
这样下去,新税法根本无法真正落实,国库的收入也无法得到保障。
“看来,得想个办法,杀鸡儆猴了……”我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周师爷,你立刻传令下去,让孙县令,还有城西所有商户的老板,明日午时,到京城来……”我顿了顿,语气冰冷,“就说,我要亲自,和他们聊聊……”
京城,税收政策培训大会。
台下乌泱泱一片,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官员和商户代表。
孙县令率先发难,哭丧着脸道:“鲁大人,这新税法,小县实在难以执行啊!百姓们叫苦不迭,商户们更是怨声载道……”
我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拿起他递上来的账册,随意翻了几页。
“孙县令,你说的这些困难,本官并非不知。但你看看这账册,城西绸缎庄,月入纹银千两,却只缴纳了不到百两的税款。这可是江南贡缎,利润丰厚,你告诉我,这叫生意难做?”
孙县令额头上渗出汗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环视台下,目光如炬。
“诸位,新税法是为了充盈国库,造福百姓。尔等身为朝廷命官,却阳奉阴违,中饱私囊,置国法于何地?”
我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
“当然,本官也理解各位的难处。所以,这次培训大会,就是为了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和执行新税法。”我拍了拍手,钱税使带着几个账房先生走上台,开始讲解新税法的细则和操作流程。
培训结束后,我单独留下孙县令。
“孙大人,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可是诸事不顺?”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孙县令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鲁大人饶命!下官知错了……”
我扶起他,在他耳边低语:“孙大人,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拍了拍孙县令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先是脸色煞白,接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连点头称是。
送走了孙县令,我叫来周师爷。
“吩咐下去,将新税法的考核制度,张贴到各州县衙门。赏罚分明,才能让他们真正上心。”
新的考核制度,简单粗暴却异常有效。
完成税收指标的,不仅有丰厚的奖赏,还能优先提拔;完不成的,轻则罚俸降职,重则革职查办。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官员们开始慌了神,纷纷想方设法地完成指标。
我还特意安排钱税使到地方巡查监督,这老小子铁面无私,眼里揉不得沙子。
有了他坐镇,那些想钻空子偷奸耍滑的官员,顿时没了胆子,地方税收工作逐渐走上正轨。
看着国库日渐充盈,我心中甚是得意。
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新税法虽然推行下去了,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异常繁琐。
各种税目、税率、减免条款,看得人头晕眼花。
不仅百姓叫苦不迭,就连那些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也常常算错账。
这日,黄老板愁眉苦脸地找到我。
“鲁大人,这新税法,小的实在算不明白啊!请了十几个账房先生,算出来的结果都不一样,这可如何是好?”他说着,递上一本厚厚的账册。
我随手翻了翻,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看得我眼都花了。
吴账房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鲁大人,这新税法,比之前的复杂十倍不止。小的算账算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算的税!”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如果税收计算过于复杂,不仅会增加百姓和商户的负担,还会滋生腐败,让官员有机可乘。
p “看来,得想个更简单易行的方法……”我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把算筹上,“周师爷,去把工部尚书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