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给我们再上一点啊。”古元卓在二楼栏杆上冲楼下喊。
“有的,有的,比玉皇大帝的寿桃还好吃的绿豆稞子,不过价格贵些,一两银子才得一碟。”掌柜的道。
“赶紧给我们上一碟尝尝。”古元卓道。
丰俊朗抱着剑站在门口:“这种东西不好吃,不值一两银子。你能不能先兑现给我换套衣服的承诺?”
古元卓往丰俊朗怀里扔了一块一两碎银:“本人答应过的事,绝对不会反悔。弟弟这次失血过多,得吃些好的,补补。”
一个伙计很快便端了一碟白绿相间的糕点上来。
丰俊朗的目光落在碟子上,情绪低沉下来。
他的师父吴志城最喜欢的就是绿豆稞子。
东皇墟常年养着个厨子,专门做绿豆稞子。
见吴志城将此东西奉若至宝,有次,他忍不住尝了一口。
大失所望。
这玩意太干的,吃进去会一下子吸干口腔里的唾液,脖子伸长似个咯咯鸡才能咽得下去。
不过是有些甜味的粉末,兼点绿豆的清新之气,实在算不得特别。
丰俊朗揣着银子,刚走到客栈门口,却不防撞倒了一个正快步往里走的人。
“哎呦!”那人摔坐在地上,手里的布袋也滚落到丰俊朗脚边,“瞎了眼啦……”此人刚要发作破口大骂,结果一抬头,见是丰俊朗,阴沉的脸色霎时雨过天晴。
“你们果然住在这里,让我好找!”他道。
丰俊朗从不把不重要的人放进心里,这直接导致了他有些脸盲。
他淡淡地扫了面前的人一眼:“你谁啊?”
对方一怔,一边将布袋捡起来拍去表面的尘土,一边指着自己道:“我啊,昨天咱们才见过,怎么会记不住?”
丰俊朗还是一脸懵逼。
此人彻底放弃期待:“去梵煌城的路上,我家公子骑着马,然后掉下去了,你们救了我们。我叫李秀。”
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丰俊朗的脸色瞬间寒了下来。
“哦,原来是你们两个脑残。”他面色如霜地道。
李秀愣住,有些讪讪不知该如何应答。
若是往常,有人敢这么不敬,他准蹦三尺高跳起来指着对方鼻子骂。
但是,他主子特意交代过,找到人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别丢脸。
丰俊朗不耐烦侧身而过,却被李秀一把拉住。
李秀扯了一抹笑意:“这位郎君,我想见见那位公子,就是你们当中最好看的那个,主子有东西让我交给他。”
丰俊朗眉头一抽。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子慕予。
但是,承认子慕予比他好看,这实在是一件让人不爽的事。
再者,凭他昨天的观察,子慕予极其讨厌那个蠢货,肯定也不想与之有什么关系,更不会要他的东西。
丰俊朗猛力挣脱手腕,凉凉地道:“你们要找的人死了,要送什么直接烧纸。”
李秀听了此言,目瞪口呆。
……
……
庆云县最好的客栈里。
其中一间房子尤其宽敞明亮。
窗边有张桌子,桌子正中摆放着一口小水缸,小水缸里居然种着绿荷。
两片叶子,一朵盛放的荷花。
此荷奇怪,窗边此时无风,荷叶和荷花却都在轻轻晃动。
晃动时,似有淡粉和绿色的碎光掉落,散发于房间各处。
房间里的空气,闻起来有着夏日雨后天晴的清新和香甜。
屋内锦帐铺陈华丽,宝镜金盘名画不知凡几。
此处恍若世外桃源,与外面的庆云县是两个世界。
撒花软帘后,躺着一人。
他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
身旁一清秀婢女用青葱似的手指蘸了些药膏,轻轻涂抹在男子淤紫的后背。
“什么?死了?!”原本还哎哎呦呦呻|吟着的徐千策一听李秀带回来的话,整个人从床上蹦起,嘭地把上药的女婢撞倒在一边。
徐千策双脚落在地板上,指着李秀,眼神陡然锐利:“你再给我说一遍,谁死了?”
李秀脖子一缩:“就……就是那个最好看的人。”
“听谁说的?”徐千策沉喝。
“跟那位公子同行的人,”李秀绞尽脑汁地去回想,去形容,“就是骄傲得像只孔雀的。”
“她都还有力气踢我一脚,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我不信。你将看过她的大夫给我找来。”徐千策道。
“啊?”李秀以为自己听岔了。
“不,她住哪间客栈,立即带我去!”徐千策说着,胡乱套上鞋就要往外走。
“主子,衣服!”李秀抱起衣架上的衣袍提醒道。
一顿手忙脚乱。
主仆二人「杀」到子慕予所住的客栈时,遇见了出门要水的古元卓。
“她呢?”徐千策满脸急色,一瘸一拐上来便问。
古元卓如临大敌:这两人如此气势汹汹,难不成是为了弟弟踹的那一脚而来?
他一手拦在房门前:“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好心救你,你却把我弟弟害得这么惨,不思忏悔感恩,还想倒打一耙不成?”
“她……果真不成了么?”徐千策道,脸上尽是不忍之色。
古元卓摸不着头脑:“什么不成,谁不成?”
“你弟弟啊。”李秀道。
“我弟弟不成?什么意思?”古元卓道。
这时有一位男房客喝得醉醺醺,闻言嘻笑道:“不成就是不行的意思啊,男人不行,那就是那玩意不行啊,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古元卓茫然一阵,才想到这男房客说的是啥意思,勃然大怒,对着徐千策唾道:“呔!欺人太甚!”也不顾自己的腿还有伤,暴跳起来便要打。
“元卓!”子慕予的声音响起。
徐千策浑身一震。
李秀对付古元卓的阻挠,徐千策伸手一掌将门推开。
见子慕予好端端坐在桌前,一双手包得像个粽子,身上多有伤痕。
但是,是活着的。
徐千策怔愣片刻后瞪向李秀。
李秀再次脖子一缩,嘴里嗫嚅着道:“又不是我说的。”
子慕予眼睛微眯,对着徐千策:“怎么?想打架啊?”
徐千策连连摆手,讪笑道:“不不不,这辈子我都打不过你。我来是想问问,你们啥时候再上梵煌城,方便的话咱们一起啊。”
“不方便。”子慕予和古元卓异口同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