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高业、杨启吉、丰俊朗、古元卓,还有更远一些冯继洲,和刚将罗玄彬扒拉出来的徐千策与李秀,皆被气浪击到,只是因各自修炼根基不同,落倒姿势略有不同。
比如冯继洲,只踉跄后退两步,俯身双膝半曲,即稳住了身形。
而徐千策和李秀挟着还未清醒的罗玄彬飞了出去,再重重的砸落在地。
这一砸,让罗玄彬痛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子慕予心下大急。
“君阳!”
君阳化身薄刃,在子慕予周身飞转。
蒋荣痛呼一声,橡皮一样的手臂迅速松开缩回。
好好的手,被薄刃片得血迹斑斑。
子慕予羽鸿步迈出,迅回到丰俊朗和古元卓跟前,将人拉起。
古元卓流了不少血。
子慕予从芥囊中掏出一小药瓶,倒了两颗黑色药珠给古元卓服下,然后从衣服上扯下一片柔软的布料,将古元卓的伤处简单包扎好。
“你受伤了吗?”子慕予问丰俊朗。
“无碍。”丰俊朗道。
子慕予看向杨启吉和齐高业。
“我们无事。”杨启吉道。
徐千策摔的骨头都要散架了,骂骂咧咧爬起:“罗玄彬,你怎么睡得像猪似的,这样都不醒!”
子慕予看过去,随后,与冯继洲的目光对上。
冯继洲今晚的表现,有些奇怪。
连眼神都不似往日。
柏贤、施良、蒋荣三人稍稍聚拢,脸上神色凝重如石。
今晚可算是出师不利,意外不断。
“不狠下心杀几个,今晚怕是带不走人了。”施良说着,对自己的双手施行了止水诀,筋肉伤得太过,只能又学着子慕予那样,从身上扯下一块衣布将双手缠住。
双手被炸烂成这样,十指连心,定是疼痛万分,偏施良在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伤的不是他。
他们在休整稍歇计较的同时,子慕予脑中也在高速运转。
罗浮洞今晚损失惨重,也不知有没有罗浮洞弟子受伤。
要么立即用「道德踪」「夺运」之术控制三人。
要么,暂时逃离罗浮洞。
三人的目标是她,若是她不在这里,将人引开,罗浮洞应该无事。
“凭你现在的根基,今晚你做不到一下子夺三人之运。我的建议,还是先逃吧。”脑中大一的声音响起。
子慕予眸色一沉,眼角瞥见罗玄彬摇摇欲坠地站直,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罗玄彬此刻的状态,像安眠药吃多的人。
她的目光又落在冯继洲身上。
冯继洲在凤凰坳,与她其实也算是过过生死。
她心里对他是存着尊敬之心的。
但是刚发生元征这样的事,她对冯继洲到底也不像以前那般信任。
毕竟,冯继洲也是子明找来的。
说起来,冯继洲很少说过自己的事。
他总是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喝着壶里永远喝不完的酒,不带情绪而耐心地看着身边的所有人。
像个旁观者。
不知罗玄彬今晚的异样,跟冯继洲有无关系?
但是,罗玄彬是敌是友,她同样没有把握。
总之,在冯继洲没有像元征那样做出不利于她的事情之前,她不会将冯继洲视为敌人。
奸人害我,我惩之。
奸人杀我,我杀之。
但她子慕予,绝不会是先负人的那一个。
子慕予朝冯继洲走了过去。
她又拿出了一瓶药,递给冯继洲:“冯先生,你的膝盖擦伤了。”
冯继洲微愣,低头。
刚才受柏贤穿地一剑的冲击,他稳住身形时膝盖磕上了石头,衣袍被蹭破,伤了些皮,渗了点血。
待冯继洲接过药瓶,子慕予低声道:“麻烦冯先生,帮我护一下罗浮洞的人。”
没等冯继洲答应,子慕予又走向罗玄彬。
“子慕予弟,我也受伤了。”徐千策立即迎上来道。
刚刚他、李秀、罗玄彬都被冲击得飞起来时,罗玄彬被他们压到了最底下,所受的伤,不过是方才将罗玄彬从破倒的房屋刨出来时手被划了。
子慕予这次很慷慨,将手中的另一瓶药扔给了他,径直来到罗玄彬跟前。
罗玄彬,似在很努力睁眼,可是眼皮像得了重症肌无力,一直耷拉着,人也不甚清醒。
子慕予的手从腰间擦过,不着痕迹捏了一枚银针,按上罗玄彬风池穴,另一只手,拇指紧掐罗玄彬手腕。
不多时,手往上挪至罗玄彬头顶正中,至百会。
在外人看来,子慕予就是在扶着罗玄彬的脑袋。
不明所以的人,觉得两人这场面是说不出的亲昵。
罗玄彬眼皮渐渐撑起,惺忪的双眼慢慢清明,手腕传来的痛感愈来愈明显。
“啧!”罗玄彬吃痛,要把手缩回。
子慕予趁机靠近,细声道:“罗玄彬,你不是说想跟着我吗?那就帮我护住罗浮洞!”
罗玄彬刚将子慕予的话辨分明,还没张口说话,她人已经转身离开。
柏贤等人神色冷厉,看来马上就要开始新一轮攻势。
子慕予回到丰俊朗和古元卓身边,一手拉住一个。
“俊朗,知渺九华扇!”
丰俊朗立即意会,从怀里拿出扇子,捻手扇骨,嘴角翕动,催以知渺诀:天穹之下任我行!
同时随手一指。
这是古元卓第一次体验知渺九华扇,他瞪大眼睛看着柏贤几个飞扑而来又突然消失,时空乱幕让他目不暇接,头晕阵阵,只觉得头不像头,脚不像脚。
要不是有子慕予和丰俊朗同时架住他,落地之时怕是要天翻地覆,连站都站不稳。
“这里是哪?”子慕予问丰俊朗。
“事情紧急,我没细看清楚,地名好像是三个字,大概在这里。”丰俊朗指着知渺九华扇。
子慕予和古元卓皆探头一看,原来叫「七星城」。
子慕予转身细细打量,此地没有佛龛,只有几块砖石堆叠的案台,案台上座着一只香炉。
应是不久前刚下过雨,地上落叶蓄积了不少水,香炉里的香也全都灭了。
子慕予蹲身,在地上捡了一枝桠。
枝桠上端痕挺新,还挂着几片叶子,应是下雨时风吹下来的。
“这是什么?”古元卓问。
“野生板栗。”子慕予道,“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要是没有,这些野生板栗或就是我们的早饭了。”
古元卓抬头看树冠漏出来的天。
是呀,不知不觉,天竟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