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伶这番反应若落在别人眼里,肯定是极反常之举。但在沈非世等人看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虽然惊讶,却不会过于震惊。
在京城,他们不仅是皇亲国戚,自身也是身处高位的朝廷命官。从小已经习惯人们仰视的目光,自然而然养成待人处事保持不卑不亢的言行举止。
沈非世沉声道:“您是长辈,有恩于本官,有什么事可以起来再说。”
孙伶缓缓起身,直言来意:“老身也想跟着进入飞檐山里面,斗胆请大人答应老身这个不情之请。”
此言一出,不仅宋雪染感到意外,就连一向淡然的沈非世都忍不住惊讶。
沈非世道:“飞檐山里面有什么东西存在,我们也不知道。危险的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旦进入里面,便要有走不出来的觉悟。”
换言之,若是惧怕死亡,亦可不必勉强。
然而,孙伶目光带着决绝,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仿佛是做了某个重大决定似的。
她沉声道:“大人,老身有这个觉悟。”
宋雪染不禁动容,她很清楚为何孙伶会这么坚决。哪怕会面临死亡也要做这个决定,一切都是因为想要找到她生死不明的夫君。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也是值得她放手一搏的希望。
还没等沈非世出声,几个少年二话不说也跪了下去,语气坚定有力:“大人,我们也想一同前往,请大人允许。”
眼前的情况出乎他们意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沈非世身上。
男子深黑的曈眸看不出情绪,仿佛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犹豫一般。
宋雪染心里却很矛盾,担心沈非世会为了孙伶他们的安全着想而拒绝。也担心他会为了圆孙伶他们的心愿,选择成全。
如果飞檐山里面真是蒋天洪他们的老巢,危险系数将会倍增。
谁也无法在自己都身处陌生危险的恶劣环境下,敢绝对保证另一个人可以全身而退。自身没有武功傍身的人进入飞檐山,只会给沈非世他们带来负重,可能影响计划进程。她知道沈非世他们很强,但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就在大家以为孙伶他们不会得到应允时,沈非世的声音在上面响起:“你们可以参与,但必须无条件听从我们的指令,反之现在就可以放弃。”
孙伶和王乾顿时喜出望外,点头如捣蒜:“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谨遵您的命令行事。”
沈非世微微颔首,当是口头约定就此生效。
这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决定,宋雪染道:“你们快起来吧!”
王乾开心的点点头,缓缓起身。
队伍准备继续前进之际,王乾小声告诉沈非世:“大人,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更快到达飞檐山。”
沈非世闻言停下脚步,略做思索后,改变了原来路线,下令所有人都往王乾说的方向走。
毕永民见状,眼角余光瞥了几个少年一眼,随即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然而,他完全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沈非世他们收入眼底。
沈非世和袁书礼以及张晏相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宋雪染留意到这几个男人之间的眼神,这其中的曲曲绕绕,若不是她已经提前得知消息,根本不会知道在这细微的表情之下,竟藏了那么多的秘密。
沈非世和毕永民领队走在最前面
而袁书礼和张晏在沈非世的示意下,刻意放慢脚步,默默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临近午时,阳光直射山谷,前进的人群渐渐慢了下来。
目测距离目的地仅剩一小段距离,沈非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原地休息,先把水和食物分下去,半个时辰后再继续。”
午膳过后,几人正聚在一起谈话。
原本毕永民也想过来,但看到他们围在一起,并没有邀请他参与的意思,于是识相的没有往上凑,转身去了另一边。
沈非世低声道:“那天追杀黄源的人,与官兵一起出现在黄家村的是同一人所为,由此可以看出蒋天洪和毕永民关系匪浅。蒋天洪为何想要杀死黄源?他们如此急迫的想要阻止我们前往飞檐山,或许这里有他们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去保护的东西?”
宋雪染神情一震:“沈大人的意思是,飞檐山里面另有玄机?”
“嗯,我怀疑王乾父亲那日进入山洞,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否则平原村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为何会成为对方的目标?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共同点存在?”
袁书礼恍然:“所以平原村会被灭,是跟王乾父亲那日的行为有关?。”
沈非世点头:“蒋天洪和毕永民甚至不惜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也要阻止我们的行动。可见那日飞檐山的落石和深夜时常发出的怪异叫声,以及围绕平原村传开的鬼怪传谣,都不是意外。”
宋雪染道:“没想到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蒋天洪一手操纵。”
沈非世嘴角微扬,眼里的冷意更甚,带着一丝刺骨的冰寒之意:“黄源的死和当年那个案子,官府都还没有查出结果,就因为传出鬼怪谣传封村。谣传既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就是有人不希望附近一带的老百姓靠近平原村,尤其是飞檐山。他们这么拼命努力想要掩盖的秘密,我倒是要看看在这张神秘面纱下,究竟隐藏了何种面目?”
休息结束后,继续赶路。
在王乾他们的带领下,一行人轻车熟路,穿过草丛和树木遮掩的小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一次,他们将从正面接近飞檐山。
据王乾所言,这里就是飞檐山最靠近山顶的位置,同时也是那日山石掉下的砸落点。
望着眼前陡峭坚硬,并没有出现所谓的山洞入口的山体。
沈非世率先走上前,沉静深邃的目光落在山体的表面。仔细观察过后,没发现有被人移动过的的痕迹。
其他人各自散开,缓缓踩着步伐在四周查找可疑情况。
表面看似所有人团结一致,向着一个目标努力,实则却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