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染担忧道:“那沈大人会不会有麻烦?”
唐如影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爹说,二哥没做过的事不怕他们弹劾。但恐有心人会心存报复,故意捏造证据,给二哥带来麻烦。”
宋雪染神色一暗,怪不得她去星兆阁的时候没有见到沈非世。原来当时他已经身处困境中,难以脱身。
朝堂之上的水,深不可测。那些冷飕飕朝背后射来的暗箭,更是防不胜防。
弹劾这种事,向来都是群起而攻之。
即使皇上有心想偏袒沈非世,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虽然这几个罪名都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若是有人故意在这上面渲染挑拨离间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自从回到京城后,沈非世几乎每天都是丞相府和星兆阁两点一线。不是忙于公务和处理棘手的问题,就是加快推动暗中的调查进展,根本无心参与其他琐事。
更何况名利和官职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沈非世不会上心。至于旁人如何的勾心斗角,机关算尽,他也基本不予理会。
然而,这样一个洁身自好心无旁鹭,只想把自己本分职责做到极致的人,却还是没办法独善其身。
即使他已经收敛自身的锋芒,远远避开是非,不主动招惹麻烦。可还是会有人想要把手里的脏水往他身上泼,见不得他有半点好。
人心,果然叵测。
一想到沈非世自己都忙得不可开交,麻烦缠身之际,还半夜跑来看她。心里的愧疚感,陡然而生。
宋雪染沉声道:“那沈丞相怎么说?朝堂之上,应该也有与沈大人交好的大臣吧?”
唐如影道:“姨父自然是站在二哥这边的,也义正辞严的二哥辩了几句。我爹跟那些交好的大臣都愿意为二哥作证,但没有太大的效果。而且,以姨父的身份来说,以防落人口舌,失了公正,他这个时候是要避嫌的。”
宋雪染点点头,作为沈非世的父亲,就算是当今丞相说的话,这会也不能成为有力的证词。
父子的这层关系在这个时候并不能派上用场,反而是当旁观者会好一些。
最重要的是沈非世久经沙场,身为星兆阁的主事人,什么凶险的场面没见过?
唯一不同的就是,对手的身份和手段不太一样罢了。
官场中人,原本就擅于玩弄权术,杀人于无形。
沈非世在朝为官也有好几年了,就算不参与那些阴谋算计,也深谙官场的那些门道。
顿了一会,唐如影接着道:“其实,这次弹劾二哥的大臣们,就是以赵尚书为首发起的。”
宋雪染蹙眉,脱口而出:“赵立旭的父亲?”
“是的。”
宋雪染眼底有怒意浮现,双手紧握成拳:“他这是公报私仇,卑鄙小人。”
他们这么做很明显是在给沈非世穿小鞋,即使不能因此给沈非世带来实质性的损失。却足够一定程度上让沈非世感到困扰,影响到心情。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沈非世肩负着许多重任。
现在发生这种事,不仅会扰乱他办案的心绪和专注力。还会降低平时的敏锐度,从而拖慢和打乱沈非世手里正在处理的案件进度。
拖慢进度!
宋雪染在心里默念几次这句话。
须臾,她眼前一亮。经过这样一番细细剖析,脑海里原本模糊的思绪越发清晰。
这么一想,有些奇怪的地方就说得通了。
他们或者应该说是某个人,之所以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找上沈非世的理由。并非是真的想要皇上给沈非世扣上什么罪名,而是想要给沈非世制造难题。好让他疲于奔波,无心顾及别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情的主谋就不是赵尚书,而是另有其人。
若真是赵尚书带头所为,以独身爱子赵立旭挨了五十板子。还被沈非世亲手送进刑部受苦的情形来看,赵尚书是不会以这么不痛不痒的罪名来弹劾沈非世的。
尤其是在他明知皇上对沈非世的宠爱与信任,超过一般人的情况下。
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尚书会做出与自己性格完全不符的事,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才对。
那背后策划这件事的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想从沈非世身上得到他们都意想不到的好处。
但这件事,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当面与沈非世谈谈,或许就可以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爹和姨父才不喜欢与他接触交好。”唐如影道:“对了,你昨天去星兆阁找我二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宋雪染摇头,没有隐瞒:“你还记得前天晚上,我们逛街的时候,我突然跑出香料店的那件事吗?”
“当然记得,怎么了?”
宋雪染淡淡道:“与其中一抹身影擦肩而过时,我闻到了一股极淡却熟悉的香味。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就追了出去,但那个人很快就消失了。可我一时却想不起那股香味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后来我突然惊醒,那是熏麻草的香味。”
“熏麻草!”唐如影闻言吓了一跳,惊呼出声。旋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才连忙放低声音:“所以你才急着去星兆阁找我二哥告知这个消息的,对吗?”
宋雪染微微颔首:“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不敢耽搁。但沈大人刚好不在,我只好把这件事告诉张境,请他代为转告。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半路遭到黑衣人伏击。”
唐如影听后蹙着眉,单手抵着下巴,问道:“雪染,你觉得这一切会是巧合吗?”
宋雪染目光沉沉,眼底划过一丝冷光,语气笃定:“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