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晋文夫妇走远后,一行人返回正厅落座。
沈非世问宋雪染:“你相信他们会改过自新?”
闻言,宋雪染抬头看沈非世,知道他指的他们是萧瑜琪母子。
她嘴角微抿,须臾道:“伯母比我更了解她,所以我相信伯母的判断。”
虽然自己本身就萌生了想要原谅萧瑜琪母子的想法,但她知道在自己与萧瑜琪再次接触之前。萧瑜和夫妇肯定跟对方之间有过一番交谈,甚至立下某种誓约。
而且以萧瑜和的为人和人生阅历,她相信对方一定看得比自己更深远。而选择原谅萧瑜琪母子,相信也是目前能解决这件事更最周全的法子。
否则,萧瑜和多年来沉心静气,坚持与清香佛经为伴。决意不理世俗之事的坚定举止来看,她是断然不会轻易掺和到这种事情当中来的。
哪怕对方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会成为例外。
更何况这件事,沈非世也介入了。
这点从萧瑜和对她许下的诺言便可以看出。
听到这句话,在场几人微微愣住。
片刻后,都一脸了然,似乎都听懂了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没想到宋雪染会这么直观的告诉他这个答案的沈非世,一时忍俊不禁。
只见他清冷的面容缓和几分,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随后低声道:“要是我母亲听到了你这句话,她一定很开心。”
难得听到沈非世突然幽默起来的话语,大家顿时都轻笑出声。
唐如影紧接着补了一句:“依我看,姨母刚才已经很开心了。”
言下之意,萧瑜和都把常年随身携带的贴身之物赠予宋雪染,可见并非一时心血来潮所致。
与其说是出于高兴才这么做,不如说是源于对宋雪染的认同。
袁书礼附和:“我也觉得。”
从来没见过萧瑜和会对一个外人这么的青睐有加的他们,自然心照不宣的明白宋雪染在对方心里的分量。
宋雪染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无奈道:“你们就别取笑我了,我想伯母也应该料到瑜琪公主在这段时间里,一次尝遍了人间冷暖。也看透许多事物的本质,明白了什么最值得她好好去珍惜保护,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唐如影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赵尚书入狱一事在京城传开后,瑜琪公主的处境比想象中的要艰难。虽然她仍然是公主之身,但那也只是徒有虚名。夫君与孩子都因作恶多端被先后关进牢里,许多曾经表面利益交好,称兄道弟,以姐妹相称的人为了独善其身,纷纷回避与她的交往。”
袁书礼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再说,那些往日与她交好的多半是为了获得好处而被刁难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在昔日为难他们的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又怎会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宋雪染点点头:“确实,不过以后有赵立旭陪在她身边,应该会好一些。”
至少还有一个亲人可以成为她的精神支撑,不再是孤身单影,遭受冷落白眼。
唐如影轻声道:“但愿吧!”
赵立旭今后造化如何?会不会变得靠谱?这还得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来验证。
少倾,沈非世对宋雪染低声道:“我和书礼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和如影可以到处走走。等事情处理完,我再去找你。”
宋雪染点头:“公事要紧,你们快去吧!”
沈非世微微颔首,旋即众人一同起身,先后离开正厅。
宋雪染和唐如影一行径直回了寒室。
一坐下,宋雪染便对唐如影道:“如影,麻烦你等会帮忙跑一趟我家。我想让小芹回去帮我拿样东西。”
唐如影轻抿一口茶水,而后点头道:“好啊!”
宋雪染笑道:“谢谢了。”
唐如影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们之间客气啥,等你身体康复了。我们就去小寒楼好好吃一顿,感觉好久没去了。”
“没问题。”宋雪染爽快应答应,须臾才道:“对了,皇上派出去的人找到杜俪俪他们了吗?”
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但始终没办法直接开口询问沈非世,只好从唐如影这里打听。
唐如影摇头:“这事我倒没过问,但二哥他们应该知道,我晚点可以帮你问问二哥或者三哥。”
宋雪染摇了摇头:“算了,不急,我到时再问吧!”
“嗯嗯。”唐如影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很快,她就找了个愉快轻松的话题与宋雪染谈起。
另一边书房里,沈非世与袁书礼在桌案两边对立而坐。
清冽的淡淡檀香萦绕在书房的各个角落,可缓解人的心神和疲惫的身体。
两人认识多年,可瞬间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中,看出细微端倪。
沈非世知道袁书礼今天来找自己,定是有事相告,所以他特意支开了宋雪染和唐如影。
思及此,沈非世率先出声:“人找到了?”
皇上知晓五皇子就是当年惨案的幕后主使者后,勃然大怒。声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几乎动用所有兵力,势必要找到铁定的答案。
袁书礼就是这件事的负责人之一,为了寻找坠崖的五皇子,皇宫和官府都派出了大量兵力参与到其中。
距离搜索到现在已经过去十来天,按理说也该有点眉目了才对。
袁书礼点头,神色几分沉凝:“昨天下午找到的,但现场过于惨烈。经府衙和仵作处理得出的结果,已经确认那两具尸首就是五皇子和杜俪俪。”
沈非世闻言沉默许久,半晌后才缓缓移步至窗棂边,沉声道:“交代下去,将杜俪俪好好厚葬。”
张晏点头:“是,少主。”
张晏离开后,袁书礼缓缓道:“杜俪俪在坠崖之前救了宋小姐一命,若是让她知道杜俪俪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心里一定会很难过自责。所以你才刻意引开她,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说这件事,对吗?”
本以为沈非世会跟以往那样沉默不语一会后,以点头或随意应答一声便作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沈非世这次没有迟疑半分的沉声道:“因为当时没有及时抓住杜俪俪的手,在知道对方坠崖后痛哭许久。现在身体刚刚有起色,若是再让她知道这件事,我担心她会因此留下噩梦和一辈子都无法抹灭的伤痕。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无需再去承担这些不该她承受的重担。”
言语间,是满满的心疼和偏护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