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若是她能早些醒悟,带着小川去青松观投奔求助老夫人。
或许,就不会认识云谷掌门祖力亚,也就不会知道那个阴毒的法子,可以以曲氏的女儿李卿落的命去换自己儿子的命。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如今,要么让儿子等死。
最多再拖上几年性命。
要么,让他借助李卿落的身子,真正彻底的活过来!
她看过了,那李卿落的身子康健的像头小牛犊子。
活到老去,全然没有问题!
若是一直找不到那云谷掌门,她也就认命了。
但好不容易在这绝境之路,她还能找到一丝机会,怎能放弃?
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啊!
郑婉袖心底很快做了决定。
李景川看到母亲眼底的决然,心中一片绝望。
他凄苦一笑……
李卿落在他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绝然。
她很好奇,他想做什么?
李卿落让人盯着李景川。
而下午,郑婉袖果然悄悄来找自己。
“我要你,带我去见云谷掌门。”
她用命令的口吻对李卿落说话。
李卿落让她客气些。
郑婉袖一声冷笑,很是看不上她:“你一个替身,还想让我对你怎么客气?”
“大不了,我们都撕破脸皮,我和小川就算被赶出这里,你在他们心底也会被种上怀疑的种子!”
“你主动暴露自己身份,不就是想让我替你铲除真正的李卿落吗?”
“以后你才能安心如意的做这府里的大小姐!”
“你若帮我找到云谷掌门,此事……我可以答应你。”
李卿落露出欣然一笑:“你说得很对。”
“既然如此,今夜戌时,珍馐酒楼外等着。”
郑婉袖离开后,翠儿疑惑的进来。
“姑娘,您骗她做什么?”
李卿落:“抓一条毒蛇。”
翠儿:?
姑娘行事,越来越神秘莫测了。
说的话,也令人听不懂。
翠儿将手中的东西茶点放下,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姑娘,雀儿说……她想出家做姑子。”
李卿落很吃惊:“为何?”
翠儿:“姑娘,她就是……以为您不要她了。”
李卿落叹了口气。
“让她不要多想,先好好养伤。”
“是我……没脸见她。”
说完她起身正要去拿剑,就看到门口晃过一道影子。
她知道那是雀儿,但并没有追上去。
也没有喊住她。
罢了,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不知后日自己会变成怎样的怪物……
喊住她,又能如何?
给她希望,却又根本做不到?
不如走一步算一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卿落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不敢闲坐,扮作男儿身又赶紧带了杀一和杀二出了门。
郑嬷嬷看着姑娘再次离去,只能无奈叹气。
“雀儿使性子威胁姑娘这招也没用了。”
“姑娘连见她都不见。”
“以后,怕是咱们都没机会陪姑娘随意出门去了。”
翠儿:“嬷嬷,您想多了,姑娘又不会忘了咱们。”
“而且,她只是顾念雀儿身上还有伤,所以才没去看她的。”
反正每次姑娘回家,翠儿都将一切准备的妥妥当当,姑娘从未失望也从未忘记过她。
翠儿很满足。
郑嬷嬷白了翠儿一眼:“你知道什么?”
“从前我们几个老东西都能得到姑娘重用。”
“从老邓死了以后……姑娘怕是不敢轻易再用咱们了。”
“她心软,哪里承受得住,再失去一个‘老邓’?”
“所以,手边有了更好的刀子,自然就要把咱们这些老骨头放在家里闲养了。”
翠儿:“这还不好么?咱们做好内宅的事,让姑娘没有后顾之忧,不也是替姑娘分担吗?”
郑嬷嬷和翠儿说不通。
“去去去。”
她给自己暗暗鼓劲:“看来我还得再加强锻炼自己,绝不能输给那些毛头小子啊。”
“等有机会让姑娘再看到老奴的身手,我们这些闲的长蘑菇的老东西,才能有机会再得到重用才是……”
在暗处听到这些话的雀儿,一脸的黯然神伤。
李卿落带着杀一杀二先去了一趟珍馐酒楼。
然后又去了桂园。
酉时,段容时自然就来了。
二人一起用过晚膳后,李卿落才提起李家的事来。
“殿下,李朝靖的案子可有断定了?”
李卿落手里拿着蒋家那封真正的书信。
此事,她一早就告诉了段容时。
可以段容时的性子,即便再喜欢李卿落,也不可能为了儿女私情而徇私舞弊。
虽然李家是太子和皇后一党一心想要弄死,但李朝靖当年犯罪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他当初最多做到,将她和裴老夫人先一步脱宗离族,将她们祖孙二人摘了出来。
李卿落便只能自己想法子。
她也并非想真的把人捞出来。
不然她早就动手了,也不会让李朝靖和李恪川父子俩被关这么久,在里面吃尽苦头。
她只是怜悯祖母。
而且,也不想让皇后一党称心如意。
“若是让此事有争议,轻罚一些,可有可能?”
段容时:“你想如何轻罚?”
李卿落:“流放,或是抄家,都可。”
“只要还能留个活口。”
段容时没有说话。
李卿落起身跪了下去:“殿下,民女知道,民女的想法有了私心,罔顾了事实。”
“他是该死。”
“但他一人死,足矣。全族跟着遭殃,这刑罚就不残酷吗?”
段容时:“你敢质疑大梁律例?好大的胆子!”
李卿落盯着段容时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现在在他这根老虎头上拔毛,是找死的行为。
可她也答应过祖母的。
“求殿下给个机会……就五年,五年后,民女若是还活着,就亲自解决他,大义灭亲以正公道!”
“就算如今李家真的全族被灭的话,不也如了皇后一党的心意了吗?”
“如何?”
五年,也够祖母全了自己的遗憾了。
五年后,她再把真的证据送给祖母,公正不阿的祖母自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段容时弯腰伸手过来抬起李卿落的脸。
他眯眼盯着她:“什么叫,五年后你还活着?”
“李卿落,你有事瞒着本王?”
李卿落撇开头去。
“世事无常,民女只是打个比方。”
段容时:“行了,起来吧。”
“这件事,你可以给***写信。你手里不是还有两封蒋副将生前别的笔迹吗?”
“将它一起送给***,***看过就明白了。”
***和皇后一向不对付。
她会很乐意搅和此事的。
到时,证据有瑕,就无法完全鉴定李朝靖的罪。
李卿落也是如此想的。
但没有过段容时的路子,她怕此事以后会生在二人之间成了刺。
得到他的一个允诺,李卿落回去就会写信。
段容时见她还跪着,叹了口气,亲自将她拉起来靠近自己。
“你如今就是如此拿捏本王的?”
他气的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
不过,这李朝靖迟早都必须死,他确实不介意他再晚死个五年,又是如何死。
比如流放的路上,不正常的死法,那可太多了。
至于她说的刑罚酷吏……作为曾经一夜就将人灭门的肃王,他没有话说。
李卿落红着脸挣扎着脱手,走远了些。
“殿下,说正经事。”
段容时察觉到李卿落在躲着自己。
她不愿他碰她?
虽说只是拉个手罢了,但她明明昨日都并非如此。
这让他心里生疑。
“本王何时不正经了?”
“倒是你……”
李卿落知道他生疑了,连忙岔开话头:“殿下,您昨晚可是没有回过王府?”
段容时:“本王进宫了。”
李卿落顿时明白,昨晚是宫里出事了?
就是不知是什么事?
她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段容时:“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本王说了?”
她主动来桂园,必是除了李家的事之外,还有别的事。
怎么不说了?
段容时朝她又步步紧逼而来。
李卿落鼻息间只觉闻到一股奇香。
这股香味,她今日早晨便闻见过。
后来,在清竹园也闻见过。
再后来,杀一和杀二来找她时,她也闻见过。
李卿落看着眼前再次走近自己的段容时,心里却在不断发苦。
“殿下……听说,您前晚去过沁玉公主府,不知您……去做了何事?”
段容时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见她神色,明明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戚,问的却是这种话。
他低声说道:“本王没有见到宗政玉儿。看来,她那日伤得确实不浅。”
“不过本王已经确定,祖力亚就在公主府里,今晚本王就亲自去将她捉来给你解毒。”
“你可是在害怕此事?”
李卿落鼻尖一酸。
强忍着笑:“没有。”
“只是倘若……我也变成一个怪物,殿下可会亲自手刃杀了我,以绝后患?”
段容时:“你在说什么胡话?”
“落儿,你到底怎么了?”
李卿落忍不住抱住他,垫脚将头凑近他脖子深吸了一口气:“您……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