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市海潮区广安门东大街106号——就是姜大所说的存放邀请函的地址,这里曾是他的房产之一,后来被卖给了他人。
那封邀请函则被他藏在阶前海棠树下的一块儿方砖里,虽然多年过去,但是只要树不动,方砖就不会被动。
段枭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拿着材料朝对面的胡同里走去,路过两处宅院,便是他所找的106号,他提前联系好的海潮分局的同事随英正蹲在门口打游戏。
随英看见段枭后立刻退出游戏站起身握手,“段队,我是随英。”
段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新人?我之前去海潮分局没见过你。”
随英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去年过年的时候调过来的。妹妹在这边工作,所以我也打了调岗申请,没想到一下子就过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敲响了四合院的大门。
段枭很快便听见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谁啊?”
大门‘嘎吱’一声开出一条缝,探出一双熟悉的眼睛,它属于孔庆!
孔庆也认出了段枭,将大门彻底打开,一脸关切地问:“你身体出问题了?”
“多虑了。”段枭出示自己的证件,“我和同事来此找一样东西。”
孔庆拿起别在上衣口袋里的眼镜,皱眉看着批文,“家里无人违法,即使你们证件齐全也不能随意搜查!”
段枭的目光扫向庭院,一眼便看见蒋大所说的那棵海棠树,径直朝它走了过去,“我们不搜寻房间,只是在院子里看一眼。”
“这是私人区域!未经允许不得随意入内!”孔庆愤慨地拦在两人身前。
房间里,听见争吵声的孔庆妻子也走了出来,焦急地‘嘘’了一声,“妈刚睡着,你们小点声!”
段枭趁机朝随英使了一个眼色,随后快如闪电般扑向海棠树下,五指如钩抓向地上的方砖!
随英则是拦住想冲过去的孔庆,却明显看见对方原本紧张的神情一松。
随英目光扫过还在摆弄方砖的段枭,压下心底的疑惑,“我们只是看看院子,而且手续齐全,如果你执意阻止,就是妨碍公务了。”
刚刚还嚷嚷着‘私人区域’的孔庆一改刚才的态度,向后退了一步,“我家的砖有什么问题?角落的棚子下面有锹。”
段枭扭头看向孔庆,“以防被倒打一耙,辛苦你帮我拿一下。”
孔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妻子。
孔庆妻子见状,仓皇的表情瞬间被优雅取代,她笑着指了指棚子,“我去拿。”
很快,她从棚子里拿出一把铁锹和一把锄头,姿态得体地递给段枭,“老人喜欢之前喜欢种菜,所以家里有全套的农用工具。”
段枭的目光穿梭在奇怪的夫妻两人之间,最终落回手中的工具上,铁锹的边缘处生了一层红锈,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未被人使用过。
他借着工具,很快找到姜大所说的那块方砖并将其刨出。
段枭带着方砖出门时,突然转身看向正要关门的孔庆,“孔先生不好奇这块方砖有什么问题?”
孔庆眉目低垂,再次恢复成之前的高知模样,“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相信警方的一切决定。”
“但是刚刚,你表现出了明显的抵触情绪。”段枭紧盯着孔庆脸上肌肉的变化,他的鼻翼翕动、口轮匝肌收紧、颊肌微颤……都是人在紧张时下意识呼吸加重、吞咽唾沫的变化。
孔庆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回视段枭:“我怕你们惊到母亲,但是我发现你们只是想找砖时,就想着你们快点找到赶紧离开。”
他又补充道:“段警官见到过母亲,应该明白她受不得刺激。”
段枭眉一挑,似是被说服,“是,若不是时间紧迫,我们也不想这么晚上门,打扰了。”
“不客气。”
大门关闭的声音将孔庆突然变得浓重的呼吸声掩盖在门内。
……
回去的路上,段枭嘱托随英,“帮我盯着点孔庆,他太不对劲儿了。”
“从刚才我就想说!”憋了一路的随英迫不及待地开口,“他原本特别紧张,后来看你只是抠砖,整个人又瞬间放松下来!兴许院子里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随英一下一下捶打着大腿,“他一个医院的教授,能在院子里干什么呢?”
“……神经内科……”段枭回忆着孔庆的名片,冷笑一声:“兴许是毒也说不定。”
“什么?”随英大惊,“宁安市可是许多年没有发现过毒了!若是真的……这可就是大案了。”
“只是猜测,还是要以证据为准。”段枭说着,将车停在路旁,“你到了。”
“哦哦!谢了!”随英迈步下车,隔着车窗朝段枭挥手,“有线索随时联系!”
遥望着黑色的车身消失在夜幕中,随英这才掏出手机,按着屏幕上的语音通话按钮:“宁宁!玩得怎么样?这两天怎么不回微信?”
……
与此同时,段枭在上高速前突然拐了一个弯,停在一家商场门前,随后找到一家珠宝店走了进去。
他拿出那枚祖母绿的吊坠,“你们这有仪器吗?我想看看我手上这枚珠宝的成色。”
珠宝师小心翼翼地将吊坠放在托盘上,当着段枭的面进行检测,“颜色通透、水润,是上成……咦?这里有修补过的痕迹。”
珠宝师用绒布沾着专业的清洁剂,使劲蹭了蹭。很快,白色的绒布染上一层绿。
在专业的放大镜下,段枭也终于看清了那道白色的如细线般的纹路!这是被人为切割后又重新黏补上的痕迹!
段枭问道:“还能重新拆开吗?”
“修补者的手艺不错,如果拆开再修补的话,会产生损耗……”
“无所谓,帮我拆开!”
一阵切割声中,这枚曾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宝石被一分为二。
透绿色的横截面上露出一张女人的脸,眼神温柔得像是从照片中溢出,流向捧着照片、双手颤抖的段枭。
他们足有七分相似。
铺天盖地的疑惑与恐惧劈头盖脸地袭来,段枭的大脑轰鸣作响!
这个女人是谁?
他是谁?
段其安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