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老真是,一点都不体恤我们这些干活的。我说了我不知道,没有人来接头,我送到哪里去?就算有人来接头,我也不愿意。我在山上辛苦找来的宝物,拱手让人,让别人去上人面前领功?平心而论,陆长老,换做是你,你愿意?”孟洋瞪着陆谦,甚是破罐破摔之象。
“你……岂有此理!”陆谦拍了拍桌,眼见问不出什么,他摆了摆手,正要唤弟子进来,将孟洋好生关押,不日带回千机堂行刑。
弟子还未进门,孟洋突然对着众人放声大笑,随后突然安静了,嘴里传出呜咽声。
沈良离得最近,他冷眼瞧着,嘴角含笑:“没救了。除非司徒公子能替他把舌头掏出来,接回去……”
孟洋竟是吞舌自尽了!
在场之人无不哗然,苏篱想上前,被司徒近拉住了:“不要看。桐儿不会怪你的。这也算是报仇了。”
“可是方才这些事,也许还能问出些什么,他背后之人……”苏篱红了眼眶,这背后的上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指使这些人,到处残害人命,自己的家人,是否也是命丧于他们之手?他们究竟为何要做这些丧尽天良之事?
司徒近还欲多说几句,卓憬和陆苏叶也围了过来,纷纷安慰苏篱。
孟修云仍旧坐在一旁,他心知苏篱是想起了去世的家人,可他眼下无法安慰一二。他不自觉流露出关切之色,都被沈良看在眼里。
“少门主,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沈良慢慢踱步到孟修云身侧,顺着他的眼神望向苏篱,眸中满是玩味。
“本座只关心千机堂。旁的事,还需要你们四家操心了。”孟修云收回视线,瞧着沈良。
沈良见他丝毫都不肯透露,也不想自讨没趣,坐回了一旁,接着把玩他的匕首。
厅里,陆谦唤了弟子进来,一时间,厅里收拾孟洋尸体,拾掇证据,还有写记录的弟子们,忙得团团转。
陆谦看着眼前之象,负手而立,试炼之事有眉目了,这背后的千丝万缕,还有那面具,当年之事,都露出了水面。
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孟修云见苏篱好些了,心思回转到方才之事。孟洋所言,听起来有道理,但不知为何,他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少门主,您看……接下来如何安排?”孟堂主来了。
“你照常安排便是。”孟修云面上有些疲惫。他摆了摆手,径直离去。
苏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想追上前去。心里头的那些疑惑,他是不是有答案?但苏篱心里头乱得很,此时人多眼杂,得冷静些。只是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出事的线索,竟是片刻也不想等。
“苏篱?”陆苏叶见她眼神又有些出离,好心问道。
对了,还能问陆苏叶!苏篱见着陆苏叶关切的样子,心里甚是感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家人离奇之死。
眼下她只敢相信孟修云,就连孟修云,自己也没有全盘托出。旁的这几人,便是善良,可他们背后是四大世家,都有说不清的龃龉。她拿不准,若是家中所迫,他们会如何选择。
“我没事,就是有些接受不了,他就这么死了。本来还想多问问。”苏篱没有撒谎,“我想回去歇一会。”
“我送你回去。”陆苏叶不待苏篱答复,便扶着她往外走。
苏篱本欲拒绝,这才想起,面具碎片还在孟修云那,陆苏叶应是冲着面具去的。
果然,陆苏叶将苏篱送回了帐篷,便将孟修云唤了出去。苏篱听不清他二人说了何事,片刻后,孟修云回来了,帘子翻动,外头没了人影。
“陆苏叶走了?”苏篱小声道。
孟修云点了点头。
苏篱见他甚是疲惫,张了几次嘴,都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倒是孟修云主动开口:“我也怀疑,你家人之死,同他们有关,但眼下没有证据。你切莫心急。”
苏篱微张着嘴,身形微滞:“公子……”
“方才陆苏叶找我要面具碎片,我没有给她。你放心,她若不说出他们陆家知道的,我不会给她。她说兹事体大,需得回偃月城再说。”孟修云说完这几句,便闭眼躺下了。
苏篱瞧着他微动的睫翼,心里头思绪翻飞。他寥寥几句,便将自己想问的,关心的,一一道尽。
虽然没有更多的线索,苏篱安心了不少。
这种安心来自于孟修云本身。好似只要他在,就能放心,一切总会有答案。
报仇之路漫漫,眼下苏篱觉得,好像又有气力了。
已是夜半,苏篱拾掇好帘子,不让外头的寒风透了进来,又小心剪好了灯芯,这才安心歇下。
不知为何,累了两三日,眼下竟无法入眠。
苏篱侧过身去,打量着孟修云的睡颜。他对自己如此上心,眼见他寻陆半夏寻得如此辛苦,自己该不该告诉他,五年前在幻境里见到的那个人?
苏篱叹了口气,还是先别讲。自己并未看清那是何人,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五年前那么多人失踪出事,谁能知道她看到的是谁?
就算那人凑巧是陆半夏,她亦不知幻境里是何地,没有半分帮助。
若要寻陆半夏,当务之急,搞清五年前那些人去了何处。
看来不管是寻人,还是报仇,都得从陆苏叶那头下功夫。
陆苏叶也没错,想必她要透露之事,是陆家绝密,她无权自行决定。只是不知她回了陆家后,会不会有旁的阻碍,万一陆家不让她说,又该如何?
罢了,孟修云手中还有筹码……
想着想着,苏篱稀里糊涂,盯着孟修云绝美的侧颜,终于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她披着大红盖头,这是出嫁了?夫君是谁?梦中看不真切。周遭的一切又不似出嫁的模样,倒像是幼时村里跳大神的光景。自己被人抬着,不知要送到何处。她伸出手去,想抓得牢些,却什么也没有抓住。一切虚幻如泡影,那些人远远近近,还有人不住在耳边说话,可是她一句也听不清……
没有半分出嫁的悦色和娇羞,她只觉得要被诡异之气淹没。
“不要!”苏篱大喊道!她猛地坐起身来,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停,眼里满是恐惧,像是见着了什么十分可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