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你好自为之吧。”
林雪心别的不想再多说,起身就要离开了。
可是到离开的时候,徐希却拦住了她。
“林大小姐,家父一会儿就回来了,不如在这里坐一会儿怎么样?”
“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不打扰了。”
“林大小姐说走就走,走的还如此匆忙,感觉我们招待不周,不如坐下来再好好聊一聊。你是从林舟扬或者是徐晋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让你如此着急忙慌的来到我这里?”
徐希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但也是十足的商人口气,充满了精明算计,“我们都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既然如此,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突然到访,绝对是因为徐进和林中阳想要对付我们,你没有办法,所以你提前过来打了一声招呼,让我们提前做准备。可是你提给我的建议却是让我直接带着钱和股份跑路,我明他们是想彻底把我们置于死地,对吧?”
林雪心觉得徐希能够想到这一点是很正常的,不过自己并没有打算和他们说实话。
毕竟越城对于自己来讲会更加重要一点。
她已经累了,年纪大了,而且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在林氏集团,无论努力到什么地步,在上位者的眼里永远都不会有自己一席之地,与其这样不如勇敢的放下一切,拿着少有的积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以她的才干再找一份工作也不是难事,而且再加上已经有的资源和渠道,应该会很容易。
徐希却不想让她轻而易举的离开,一定要从她的嘴巴里撬出来点东西才行。
“林大小姐还是和我们谈谈吧,家父就在路上,很快就会回来的。”
“想谈也没有用,我什么都做不到。”
“但至少大小姐今天过来,愿意跟我们说这些,就说明我们俩家之间还是可以合作的,是有这个诚信在的。”
徐希特意为林雪心倒上一杯鸡尾酒,“与其总是清醒痛苦的度过,不如先醉一醉如何?”
“谢谢。”
林雪心没有拒绝,因为她可能觉得徐希说的是对的吧。
与其清醒的痛苦活着,不如暂时先逃避一下现实。
一杯鸡尾酒,很快就下了肚。
“林大小姐,慢一点喝。”
“只是想快刀斩乱麻而已,你想从我嘴巴里套出什么东西套不出来了,我也没办法。书上更多,但是其实我今天过来这一趟,你们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林雪心醉醺醺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比往日多了许多,“徐希,要怪只能怪你的出身吧。”
“我的出身怎么了?”徐希眼色顿时阴沉。
“你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区别,那是你站在孩子的角度上,但是稍微站在别人的眼中,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林雪心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想那么多,你想要的一直都是徐氏集团,我只告诉你,这几天你稍微运作一下,也可以把集团大部分的产业放到你名下。”
徐希眼神全都沉了下来,“这就是你告诉我的解决方法,那以你的口气来看,林舟扬和徐晋两个人是肯定不打算给我活路了,不然怎么会用这种方法让我带着公司的股份一起走,可是林大小姐知不知道我现在骑虎难下,我是公司的法人,一旦公司出了任何问题,我都跑不了。”
林雪心确实不知道徐希是徐氏集团的公司法人,但是能给出来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些了。
“徐希,我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让你脱身,但是我能给你讲的已经都给你讲了,你想让我讲更多,我已经讲不出来了,就算徐东回来我也讲不出来什么东西。”
“……”
徐希沉默了一会后,然后才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就连徐东回来都没有办法扭转,现在这个局面,那我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沉默了两秒以后,徐希便自我否决了这个想法,“就算他们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能就这么任由他们随便欺负我,你说是不是?”
林雪心知道徐希现在是有点自乱阵脚,“你还不用那么担心,徐晋恨的人可能不止有你,更多的是对徐东,还有你那个母亲!”
“我母亲也很无辜,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爸爸,现在我好不容易见得了光站在所有人面前,凭什么他徐晋说我母亲是小三,我们就应该畏手畏脚的生活!
我偏不!”
林雪心看到如此恼怒的徐希,免不得有一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徐希现在的状态,何愁就不是自己当时的情况呢?
“你先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这是关乎我性命的大事,我好不容易努力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我吃了多少苦,背地里挨了多少骂,才有了现在,凭什么他一句不舒坦就能剥夺我这么多年努力!
又不是不让他回徐氏集团了,是他自己辞职不干,要跑去跟林舟扬一起去建立扬方集团,也没办法拦着他呀,现在发达了就想报复自己家,这徐家也没怎么对不起他呀,他从小就享受父母双全的爱,我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如果真的要错的话,我们两个之间也没有什么谁错的比谁多,我也是无辜的,我没有选择权!”
徐希要说委屈也能说出来一大堆,毕竟自己这么多年也是吃过不少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可能,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轻而易举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一切。
“徐希,”
林雪心喊了他一声,“你也不要太悲观,也许我只是杞人忧天,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他们并没有想把你赶到死路上。”
徐希猛地抬起头看向林雪心,可悲的笑了一声,自嘲的说道:“林雪心,你说这种话来安慰我,还有什么用吗?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
林舟扬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你们被他害成什么样子,逼到怎么样的绝路上,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现在说这种没有意义的安慰话有什么用吗?”
他的语气有点过激,不过林雪心能够理解。
因为她当时跟现在的徐希也是一个想法,觉得不过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而已,林舟扬何必揪着不放,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家人不像家人,公司不像公司,就连社会舆论也不停的关注着他们家的八卦,让他们所有人都颜面扫地……
但是到后来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给林舟扬带来多少的痛苦,并且差点毁了他的一生,而他们居然还能假惺惺的让林舟扬轻而易举的就原谅他们……
甚至还把自己好不容易创办的公司纳入到林氏集团里,甚至想用4000块钱就直接买断他的公司。
林雪心还记得那时候林国昆居然想着让林舟鹤接手公司,不止如此,还想着让林舟扬去教林舟鹤,如果林舟扬不同意的话,就会受到所有人的谴责。
她那个时候是不理解林舟扬为什么如此的不团结,也不顾家,明明他们都是一家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但是后来他明白了,因为林舟鹤从头到尾都没把他们当做家人,只是把他们当做垫脚石。
也许,从陆含兰把林舟扬从福利院接回去的那一天,林舟扬可能就知道他回来不是因为陆含兰良心发现,而是她想让林舟扬回来做替身来给林舟鹤当替死鬼,所以林舟扬从一开始才对鹿晗兰如此失望。
后来,她也调查过陆含兰做过什么。
不调查还好,一调查才更让人难过。
陆含兰简直就是没把林舟扬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她一直以为林舟鹤是自己和初恋生下来的孩子,所以无论任何事情都无条件的偏心他们,并且在无形当中教她们姐妹几个来给林中鹤做垫脚石,完全都没有考虑过她们未来。
而陆含兰的初恋张智磊欠了那么多的钱,结下来的那么多仇人所以陆含兰找林舟扬回来也只是为了让他来给林州赫当替死鬼。
当然,林舟扬经历过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从他出生在林家以后,只享了不到五年的福,然后就被拐卖走了,小小的年纪,经历过无数次的挨打,甚至险些残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以后,只能靠着捡垃圾,又回到了江城以后,自己的亲生母亲明明知道他就在江城福利院,可是没有一个人去管他,也没有一个人叫他。
她想过如果这样的事情全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自己会变成怎样一副模样,反正总归不会像林舟扬这样能忍忍这么多年,而且回到林家以后受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也没有变得更好,她不当场发疯,就已经算是对家里人很好了。
林舟扬变成现在这样,林雪心心里是有预期,只不过真的想不到他能下手如此狠,完全不顾及家里所有人。
林雪心又恨又难过,可以无计可施。现在在看到徐希这个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劝阻他。
“徐希,站在我这样的立场上,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可以劝说到你。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林舟扬和林舟鹤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哪怕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一些内情,所以林舟扬对林家下狠手,很多人都觉得是我们活该,我们做了那么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而且还是他足够善良,才会留我们到现在这一条活路,不然恐怕你现在见不到活着的我们,
至于你的情况,我不知道徐东对徐晋母亲做过什么,可我知道的是,徐东和你一直用着他的母亲遗物来威胁他,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吧?”
徐希瞬间哑口无言。
没听到他说话,林雪心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既然你们一直用着他母亲遗物来威胁他做很多不情愿的事情,那他心里有怨恨,一定会报复你们父子俩,现在对你下手也无可厚非。”
徐希不满的反驳道:“是他先威胁我的!
如果不是他先威胁我,辱骂我母亲,我怎么会对他母亲的遗物下手?
他不仁,我不义。”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我也很难评价。”
“我从头到尾也是受害者,没有人在我来临这个世界之前问一问我愿不愿意出生,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有人叫我私生子,小野种。
我刚回到徐家也是,是徐晋在家族里带头说我是私生子,我对他有怨恨也是对的吧。”
“……”
“我刚回到徐家的时候,也想过跟他做真兄弟,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上一辈的事情,可是他不依不饶,在我刚住进徐家的第一晚上就欺负我,还不允许我叫他弟弟,不停的辱骂我。
他到父亲面前还敢哭,说我对他不好,仗着有徐老爷子就一直的羞辱我,甚至罚跪了我一整晚。
你说说,我凭什么对她好,现在她想跟我们站在对立面上我绝对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徐希对徐晋满是恨意,同样也是积攒了十几年。
林雪心听着他们两兄弟的过去,眼皮都没有抬,“你的过去我没有办法去评价,抱歉。”
徐希笑了笑,释然的说道:“没关系,就算没有人能理解我也无所谓。”
林雪心起身还是打算走,“徐希,出于人道情面上我能和你说的,其实也就只有这些话,如果你不相信,你也可以自己去查,我现在这样的身份也没有必要和你撒谎,至于你是怎么能够防得住他们对你的报复,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劝你最好是把法人的身份换了,不然等到将来查到徐氏集团所有的罪证的时候,你就是第一责任人,到时候你一定会进去。
徐东对你是什么样的,你心里应该有数。”
“徐东对我是父子关系,但是也仅仅局限于我对他有好处如果我像徐晋一样完全放弃徐家,他连看恐怕都不会看我一眼,说到底,商人重利轻情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徐希自嘲说道。
林雪心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