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线条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网,形成了当下的玄灵。
天门,也只不过是这条网中微不足道的一个部分,可有些势力,却是网的中心,难以忽视的存在。
比如,圣地,比如,丹盟,比如,五大宗门。
还有,天龙族与天凰族!
苏馨的恐惧不是没有缘由的,祖神山中族群是不少,但占据统治地位的,只有天龙族与天凰族。
可以确认的一点是,绝对不是天龙族。
那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天凰族!
这个看似毫无动静,死水无波的强大族群,竟然一直在秘密行动!
而这个行动,不仅瞒过了玄灵大陆,还瞒过了近在咫尺,强大的天龙族!
叶长天听闻苏馨的话之后便向外走去,不回头的坚决让苏馨无奈苦笑,一旁的苏慧听得稀里糊涂,看着叶长天要跑,连忙喊道:“喂,大坏蛋你去哪里?”
“回去睡觉!”
叶长天摆了摆手,真地不想玩了。
自己只不过是刚刚闭关了几年,准备出来潇洒几天,欺负下弱者,踢几脚强者,优哉游哉地回家抱着老婆就可以了,谁知道这才出来,就遇到这种鬼事情。
不参与,坚决不参与!
什么落天成,什么合体期修为的耀金石傀儡,什么鬼帝城的隐秘,我统统不知道,爱咋咋滴。
这哪里是浑水啊,这就是火坑!
不,是比幽冥陪都还恐怖的地狱!
天庭,鸿蒙山庄,鬼蜮落天成,天凰族,好嘛,一定还要算上会挖矿的地冥蟒一族!
这该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
任何一股力量都足以碾碎现在的天门,还玩什么?
看苏馨的样子,明显是想带自己去玩命的。
虽然不知道鼎仙阁为什么对这件事有兴趣,但现在自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喂,现在是白天啊!”
苏慧着急地喊道。
“浪费生命总比玩命强啊,再见了苏姐姐,还有,嗯,再见……”
叶长天疾步向外走去。
“喊出我的名字啊!”
苏慧不乐意地喊道,叶长天已不见了踪影,只好看着苦笑的苏馨,问道:“姐姐,你怎么不拦着他?”
苏馨拉着苏慧坐了下来,笑道:“想走的人,是拦不住的。不想走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的。把你丢在这圣天海城,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苏慧撇了撇嘴,说道:“那当然啦,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姐姐,为什么非要我游历三年才可以回山?”
苏馨点了点苏慧的眉心,笑道:“你的心性不稳,纵是一味提升修为,也很容易误入歧途。修行,先修心,三年后,你要告诉我修行的意义是什么,若是你给不了我满意的答案,那可就不是三年的问题喽。”
苏慧苦恼地哦了一声,看着叶长天消失的方向,眼神一转,低头问道:“姐姐,他真的是叶长天吗?”
“我告诉过你,他就是个大坏蛋,别对他有任何想法,他身边女人可多了……”
“姐姐,你说什么呢!”
苏慧羞涩地跑掉了。
苏馨长叹了一口气,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叶长天还没回来,苏馨才发现自己失策了,叶长天真跑了……
“这件事与你关系不浅,你躲天门也躲不掉。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不就是天门,我再去跑一趟就是了。”
苏馨得意地去了圣天海城天门的乾元分部,结果被告知传送阵坏了,苏馨大骂叶长天坏蛋,连个传送阵都不让自己用……
夜半三更,天门通天阁早已是烛光摇影。
梢月打着哈欠,将一份关于妖族动态的情报放在了右侧笔洗旁,又将一份关于南灵大陆纷争的情报放在了左侧一叠情报中。
桌案上,分散着四个区域,每个区域或多或少地叠着一些情报。
情报就如事件一样,总有轻重缓急。
将最重要与最紧急的部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将紧急与但不重要的事情摆放在次要位置,将重要但不紧急的放在第三位置,至于不重要且不紧急的,则完全可以堆叠起来,交付给慕容子来处理。
梢月感觉有些困乏,将毛笔搁置在砚台上,揉了揉手腕,起身走入一旁的房间,没有解衣,脱下鞋子之后,连足衣都没有去,便躺了下来。
梢月朦胧之中感觉有人在给自己盖被子,却没有多少力气睁开眼,直接睡了过去。
叶长天坐在床榻旁,看着面容消瘦,憔悴不已的梢月不禁有些心疼。
她只是凡人,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
她将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了天门,不,应该说是奉献给了自己,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办法给她。
叶长天从梢月腰间解下香囊,看着那一根根白发,手微微有些颤抖。
“公子,梢月愿为你白头!”
梢月的梦呓,让叶长天心如刀割。
所谓的释怀,只不过是深度的隐藏。
可梦,是没有遮拦的苦海,有什么都可能跑出来。
叶长天走出了房间,坐在桌案旁,看着那一叠叠批示过的情报,然后翻看了下情报的日期,竟然发现梢月在这一天之中,竟完成了三百份情报的审阅!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责任越大,苦难越多。”
叶长天喃语之后,便翻开了一份份情报,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没过多久,便起身走向通天阁的情报室,看着伏案而眠的外公慕容子,叶长天拿出了一盆火兰放在了慕容子一旁,火兰可以驱除秋天的凉意。
叶长天对负责暗中守护的奇虫暗卫点了点头,吩咐取出九年来所有的最高级情报。
不了解过往,自然会迷失现在,失去未来。
叶长天打算将丢掉九年的情报补回来,完完整整地了解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微微亮时,梢月掀开被子,坐在床榻上揉着眉头,似乎是想要将困意与头痛都赶出去,当梢月抬头看到床头案上自己的香囊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梢月连忙看了看腰间,见没有了香囊,便伸手将床头案上的香囊抓在手中,看着被打开的绳结,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房间,除了自己是没有人能够进来的,现在倒好,不仅有人来了,还动了自己的香囊!
到底是谁?
梢月连忙将香囊系好挂在腰间,来不及整理仪容便拉开了门,便闻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仔细闻闻,似乎是莲子羹的味道。
梢月眉头一皱,迈开脚步,看到了令梢月愤怒的一幕。
通天阁最北面原本是一条长桌案,现在倒好,长桌案被抬到了角落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火炉,还有个家伙在那优哉游哉地慢慢扇着扇子,似乎想让火烧得旺一些。
在天门最核心,最机要的位置,竟然有人在这熬羹汤?
梢月上前两步,尚未发怒,便听到了一声熟悉至极的声音,
“你如此熬夜,早晚会把自己的身体熬垮的。我给你熬了一些莲子羹,等等啊,一会儿就可以喝了。”
叶长天转过身,看着惊喜交加的梢月,轻柔地说道。
“公子,你,你……”
梢月有些恍惚,抬手扶着眉头,眼前一定是梦。
梦的话,不要醒。
叶长天看了看熬好的羹汤,打了一碗,盛出来,将一旁的桌案置换了过来,然后招呼道:“梢月,这些年辛苦了,坐下来,边吃边说吧。”
好吧,一顿饭吃得哭哭啼啼,叶长天拿出了最上乘的蜂蜜,递给了梢月,梢月才从苦涩之中走出来。
“公子,这次闭关收获如何?”
梢月止住了情绪问道。
“还不错。”
叶长天笑着说道,看着疲倦依旧的梢月,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从现在起,我以天门门主的身份解除你所有的职务,直至你将身体养好。”
梢月顿时着急起来,反对道:“我不要休息。公子刚刚出关,还有很多事需要我讲说。”
“什么事都不如你的身体重要。九年辛劳,你已到了极限,勉强靠着精神支撑,怎么能不辛苦?听我的,先去休息一段时间,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叶长天感叹地说道。
“不行!你没权解除我的职务。”
梢月直接拒绝。
“啥?”
叶长天郁闷了,自己这个门主当得还没权利了?
梢月端起莲子羹,笑着说道:“按照天门规约,凡是联名任命的人员,其职务解除需要一半联名人员的同意方可。当初任命我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现在他们尚未出关,你一个人,根本没权利解除我的职务。”
叶长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天门规约又不是自己订的,自己干嘛要遵守……
当初自己可是投了反对票的,结果被林轻月强硬地修改为了赞同票,这种暗箱操作,让叶长天这个门主失去了最高的权限,一些事情的处理,甚至都需要通天阁集体来商议。
虽然有这个规约,但大部分时候是没有人理睬的。
比如林轻月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言堂。叶长天在的时候,说什么也没几个提反对意见的。现在好了,出现了一个梢月,还很有法律规约意识。
看着苦闷的叶长天,梢月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拿着汤匙很快便吃了一碗莲子羹。
叶长天看着梢月,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好吧,你既然用规约来说事,那我们就以规约来论。天门规约第一条是什么?”
梢月将眼看向天花板,说道:“规约那么多,谁会记得。我能记住这一条,就算是好的了。”
叶长天差点晕倒,你都把第N条规约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了,现在说不记得第一条?
梢月看着有些挫败感的叶长天,浅浅笑道:“公子,规约这个东西和道理一样,对我有利时,我就会用,对我无利时,我会忽视的。梢月做事,从来关注的不是规约,而是大局。大局,是在规约之上的哦。”
“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叶长天指责道。
“天门的道理啊。你教我的,刚刚你还不是打算用规约压我的吗……”
梢月咯咯笑道。
叶长天发现自己斗不过梢月了,这个家伙,终于懂得什么是打太极了,顺势而为,不黑不白,颠三倒四,归根到底,只一句话:
规矩在我。
没错,这是天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