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落先取中位数,四十六。
[太大啦,再猜猜。]
她摆好阵势,准备迎接黑夜。
咦?不转啦?
竟有些热泪盈眶了。
不出三盘,她能得到答案。
三三至三六、四一至四六,再取中位数,四十一。
[机智如你,答对啦!第六题为‘南极一星朝北否,五云多处是三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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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又是新的起点。
封明落从储物袋中拿出阵玉,只有三块阵玉还有灵力,其余四块已经晦暗。
拇指摩挲凹凸不平的纹理,土系灵力尝试注入其中,最终溢散。
失去了对荷花阵的控制,阵玉也变成了无用的石头。
这是姑姑的遗作啊,她偷偷带出来,又弄坏了,娘亲会骂死她的……
封明落把玉石收好,有些心虚。
先不管了,山高水远,她在翠风城,娘亲不会发现的。
[当前位于起点丁,请找到出口。]
甲乙考验厨艺和时律,丙为诗词与算术,她很好奇,丁会有什么难关呢?
让她见识见识,醉梦乡还有什么实力。
[城中发生一起盗窃案,衙役正在盘问五位疑犯。]
[甲:我是清白的。
乙:丙是盗贼。
丙:乙在说谎。
丁:甲说的对。
戊:丁不是盗贼。]
[五人中仅有三人讲真话,请问盗贼是谁?仅有一次机会。]
真假题,不算难,甚至没有限时。
三人为真,即二人为假。
假话共有十种组合,可依次罗列,未免麻烦些。
从乙丙入手,双方对立,两人必是一真一假,而甲丁必是两假或两真。
假设乙真丙假,则丙是盗贼,甲、乙、丁、戊四人说真话,不符合条件。
因此只能为乙假丙真,假话者只有两人,因此甲丁不能同时说假话,甲丁必为真。
最终得知,说真话者有甲、丙、丁,说假话者为乙、戊。
封明落思索片刻,答道:“丁是盗贼。”
[盗贼是丁,答对啦!奖励冰棱棍一根,获得线索丁“《生辰快乐》曲谱”。]
一张薄薄的黄纸落入手中,纸上描绘着四根平行墨线,不同位置标识不同的数。
[零、零、二、零、一、零。
零、零、二、零、三、一。
零、零、三、零、一、零、二。
一、一、零、一、三、一。]
封明落脚下也多了四根横线,多了两根纵线将横线分为三段。
这曲谱约莫是同地上的线相对应。
是要她奏乐吗?以地为琴,要如何弹奏呢?
她也不是音修啊,有些为难了。
阵玉又坏了一块,封易快要摧毁整个幻境了,她更应当抓紧些。
封明落咬下最后一口冰棱棍,拍拍屁股站起身。
噔!
阵内发出一声响,方才……
方才她只不过是向前走了一步。
封明落不敢动,两只脚正好踩在第二根线上。
她试着迈出一只脚,挨到第三根线,另一只脚随后跟上。
噔——
音调更加低沉些。
反复试验几次,耳边是不成调的嘈杂琴声,封明落终于明白了弹琴的方式。
四横双纵,统共分为十二段短线,每条短线都代表不同的音调。
依次踩在短线上,奏响不同音调。
她还有疑惑之处。
曲谱上的“零”,散布于第一、第二及第三横,估摸是代表在不同横线上的音。
而第一横出现过零、一、三几个数字,表示位于同一横线中的不同段。
若是以零为第一段,曲谱中出现过零、一、二、三四种音节。按理来说,地面应该多一根竖线,将横线分为四段。
可目前只有两段。
是她的路径错了吗?还是这零别有含义?
一二三为前进,前进的动作是一脚先踩线,另一脚后落地。
停留在原地,没有声音……
可若是双脚落地呢……
封明落原地一蹦,双脚同时落于地面。
噔——
琴音再次响起。
果然,“一”“二”“三”的弹奏只需双脚先后落于弦上,而弹奏“零”则两脚同时落于弦上。
如此,便完全对上了!
零、零、二、零、一、零——
跳、跳、走、跳、走、跳——
封明落磕磕绊绊地弹尽这一首曲子,地面的墨线似乎有了生命,化为灵动的琴弦,无形之手弹奏出流畅动人的乐章。
《生辰快乐》,很轻快的曲风,像西洲的风格。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指尖悄然随之舞动,肉肉的双颊微微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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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开心太久,只剩下一块完好的阵玉,说明封易快要破阵了。
她曾误入过荷花阵,里面有个船夫,船夫要她对诗。她见到了一群小孩在欺负人,她教训了那群小屁孩,便回到了船上。
船夫重复那句诗,她又看到了那群小孩。
看来上次的方法不对,封明落在旁边暗暗窥视,没有出手。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转眼,船夫又在念这句诗,小孩又在哭。
或许她应该帮忙欺负人,为首作恶的大公主不屑地看着她,她又回到船上。
她尝试跳入河中,人没死,衣服湿透了,船夫事不关己地唱诗,像个呆滞的木偶。
而自己再次陷入梦境。
再次失败,她尖叫地扑上去打船夫,船夫不是人,身影从船头消失,又出现在船尾。
如此反复数十次,她出来后,哭着恳求:“船家,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偷玩了姑姑的东西了。”
原来船夫不是个木偶,向她讨要东西。“把储物袋里的书都拿出来。”
她不理解,但乖乖照做。
“姑娘,多读书。”船夫挑挑拣拣,最后拿了几本杂书。
幸好,没把她的《道典》和《阵法大全》拿走。
出了幻境,才知在里边待了一夜。
她不知道这世间是否有人能破解这荷花阵,那群凡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船夫究竟是幻象还是灵怪?
鬼使神差,她把荷花阵带了出来,在分班赛中重见天日。
这世上,除了九悔姑姑,还有别人能破解此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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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中,一行闪着金光的字。
[封九悔,请不要遗忘你的爱。]
转瞬即逝。
刺眼的白光,人群的喧闹,兴奋的呐喊。
荷花、思邪、小船被留在身后,黄粱一梦,封易失神地站在台上。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九悔。
以此为名,是否早便预知了她的悲剧色彩。
而阵灵所名思邪,是思无邪?亦是思斜青?
她想问一问封明落,七色荷花阵中所看见的,是发生过的事实,还是编造的幻象?
真正的阵主是谁?
思邪所说的黄荷又在哪里?
“你赢啦!你赢啦!”莫成器在台下喊她。
啊……封明落还没出来。
她赢了。
封易低头,小花也在,鲜活的,站在面前,她在为自己感到开心。
好像又没有那么开心……
不知道封明落的幻境到底外化了什么?小花又看见了多少?
封易躲闪着小花的目光,她……她有点心虚。
在幻境中,她和祝斜青……
不、不是她!
是封九悔和祝斜青……
她只是观戏人。
可她承认,她走不出月夜下的树林,忘不了祝斜青的哽咽。
钟声响起,时辰已到。
阴阳动静阵果真有几分实力,还以为坚持不了多久呢。
封易没有撤阵的方式,只能以身入阵,将封明落带出来。
带出来的除了人,还有一壶醉梦液。
她进去时,封明落卡在最后一阵,为了凡间最俗套的诗谜挠破脑袋。
[一轮明月挂半天,淑女才子并蒂莲。
碧波池畔酉时会,细读诗书不用言。]
答四字谜底,同醉梦乡有关系。
“我一个学阵法的,你问我?”
封明落很丧气。
阵法师精通算术,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
留在最后的已阵是最简单的,文梦瑶逼她加上的,答出这个诗谜便能完全破阵。
封易本着慈爱,想给她一个意料之喜。
看看,没想到最后一个这么简单吧?
这可是酒馆里随处可闻的谜面呀。
封易告诉她:“谜底是‘有好酒卖’。”
若非诗谜为拦路虎,封明落不一定比她慢。
封易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转移话题。
“你小子,于情爱之事还挺深刻。”
封明落看着年纪就很轻,十六七岁模样。
“唉,道友,这是我祖传阵法,你是世上第二个解阵之人。”
封明落双手捧着七个玉块,荷花纹路已经黯淡。
“姑姑的阵法竟然是一次性的,娘亲看到一定很生气。”
“你的姑姑?”封易揣测性问。
封明落垂头丧气,“阵法是我姑姑的遗物,现下彻底坏了。”
坏掉了?
不能重启阵法,找到黄荷后要怎么才能再见到思邪?
还有封明落的姑姑……
“敢问道友的姑姑可是这阵法的原主?”
封明落点头,“娘亲常说,九悔姑姑是继元真祖师之后最有天赋的阵师。”
她想象不出来,问道:“比之叶朝云前辈如何?”
“你这样问——这、这当然是——”
封明落磕磕巴巴,另一道坚定的声音取而代之。
“叶朝云也要拜其为师。”
封明落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后,转过身,来人笑意盈盈地说道。
有种背后编排人,再被正主抓到的尴尬。
那串灵珠莹润发亮,像一颗颗星辰被她掌控在手中,好适合她,占星士,叶朝云。
“如果九悔还在的话,在下当然是要拜其为师的。”
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刺穿,又是这种感觉,叶朝云仿佛在透过她怀念另一个人。
感觉很诡异。
封易平静地回望,封明落局促不安。
“师呃……叶导师。”她差点说漏嘴。
三人站在演武台上,叶朝云的魅力太大,不少人注意到这边。
“她的阵法很精彩,不是吗?”叶朝云问她。
“是的。”
“不错,将熟悉的事物融入阵法,很有创造性,再接再厉啊。”
封易莫名其妙收下了炼虚修士的夸赞,莫名其妙地下了台,莫名其妙地看着叶朝云的背影远去。
封明落对她很感兴趣,鬼鬼祟祟地问她:“你的仙博号是什么,我回去加个好友。”
封易不记得了,封明落便告诉她自己的仙博号,可封易又没有灵机。
“什么?这么乖,真把灵机交上去了?”
“不是,我没有灵机。”又担心封明落听不懂,“还没来得及买。”
她的表情,在莫成器脸上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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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易和莫成器在同一天比完赛,几人到醉梦乡小搓一顿,赢下分班赛,至少能拿下网友的全票。
人事已尽,但听天命。
更何况,即便淘汰了,封易也并非无路可去。
几天前,她和小花初到翠风城,一穷二白,参加修真有你图的是一个“包吃包住”。
如今不同。
文梦瑶是醉梦乡的楼主,她的好姐妹是富婆,拖家带口蹭一蹭怎么了?
在翠风城,她可以重操旧业,一边做饼,一边读书,探寻一番阵法的奥妙。
可惜修真界似乎并不开设书院,少说她也要拎着扫帚上岗。
修仙修道啊……
于封易而言,是个全新的世界。可自己又偏偏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莫成器说,因为她有令人嫉妒的天赋。
“不求别的,炼气六重的修为什么时候才轮到我?”
炼气三重一直是莫成器心里的一根刺。
“说不定呢,哪天你就悟了。”她开解道。
顺其自然,在她眼里,莫成器是修为之外的人,今日那炼气大圆满的炼器师不是照样败在她手中。
炼器师也不是只看修为的。
“修道修仙,所求为何?”
杜雨停从不想这样多,即便兜里只剩一千块灵石也要顿顿吃香喝辣,及时行乐。
难得见她醉了,她勾着一坛酒,搭着莫成器的肩膀劝解。
“管它将来怎样呐,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都要开心,嗝——”
“哇,臭死了你!”
莫成器臭得忘了愁,两人推推攘攘。
往常小花话也不少的,不知怎地今日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吃菜,也不扒拉她的胳膊。
怪不习惯的。
脸红红的,一粒一粒吃花生米,夹起,吃掉,再夹起,像笨拙的木偶。
“怎么了?有心事?”封易压低声音。
头发柔柔的,脸颊软软的,手臂凉凉的,薄荷味淡淡的。
封易掐掐摸摸。
小花突然制住她,眼中黑白分明,分明的委屈,还撅着嘴。
哇,好可爱!
她没能在委屈的人面前掩饰住喜悦,换来大腿上轻轻一锤。
更可爱了嘿嘿,小拳拳捶你腿腿。
封易心猿意马,自顾得意,被瞪一眼又立刻收敛。
咳咳!
来想想为什么呢?
今天……
封易想了一圈,决心问她:“难道是累了?还是醉了?”
小花并不回答她。
“姐姐,薯条很好吃,要试试吗?”
薯条细细长长的,由马铃薯油炸而成,是文大厨的独家菜谱。
吃薯条时最好要蘸些酸酸甜甜的番茄酱。
伸手要去拿,小花又制住她。
“不用手怎么——”
小花嘴里叼着一根薯条,还有半截在外面,双手压在她的双肩,缓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