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要入工周阵,封易一遍一遍清点储物袋里的宝贝。
敛息液,抑制丹,去痕丹,一些灵石,一袋干粮,一个牛皮水壶,还有一大包解闷的零嘴儿。
零嘴儿是粉丝送的,一群可爱的小妹妹。
“封易姐姐,初武台顺利!”
“姐姐好帅,爱你哦!”
小妹妹在仙鱼台门口蹲了半个时辰。
不只有她们,还有小花的,更多是夏落晚的。
有个妹妹腿麻了,起身时有些踉跄,封易眼疾手快地扶上去,却被惊恐躲开。
旁边的粉丝也是惊呼。
“请偶像远离粉丝。”
封易才知道,原来粉丝和偶像间要保持距离。
很可爱的女孩子们,一腔赤子之心。
虽然不知她们因何着迷,但封易会将每一份爱都小心收藏。
“都是些吃的……”小粉丝红了脸,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送出礼物。
虽然比不上夏落晚的小晚子们众筹送出的那件黄阶法衣,但……她们很早就在醉梦乡排队,把每一份点心都买了一份。
她们一致猜测封易喜欢吃点心,越甜越好。
封易接过沉甸甸的食盒,有些惊讶。
“谢谢……哇……都是我喜欢的耶。”食盒里装满醉梦乡的甜点,应有尽有,光是看看就馋了。
粗算下来,下品灵石也花了四五百,不多。
封易再清楚不过,这都是醉梦乡热销点心,刚出锅就抢光了,每样都拿下一份,卯时便要排队了。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这份心意,太贵重了。
心一下被缠紧。
她将食盒收进储物袋,珍而重之。“要起很早吧,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女儿喜欢就好!”小粉丝们慌忙摆手,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不要送太贵重的礼物哦,心意到了就好,不然我不收哦!”封易明示她们,生怕小粉丝倾家荡产。
妈粉们家教严,最听女儿的话。满口答应,脸都笑烂了。
——真人也好温柔,笑起来,天都明亮了。
得到回应,害羞的小粉丝变得大胆。
“宝贝笑颜绝美!”
还有妈粉不装了,掀开面具:“我不想再做可爱妹妹了,我想做你老婆。”
封易又陪她们聊了几句,时间差不多才进台里面。
临走时,那位差点摔倒的小粉丝说:“封易姐姐,不要在意外界的声音,我们会继续支持你!”
外界的声音,好像没有,但她很感激。
“没关系,我爱你们。”
.
荒队所有队员站在一起,叶朝云一声比赛开始,脚下传送阵发出刺眼的光。
眼前一片漆黑。
和小花的手还紧紧牵着,她依旧在身旁,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干净薄荷气息。黑暗中,封易偷偷吸了一口,很安心。
小花想确认一下人数。
“大家都在吗?”
“我在。”队员们一一回应。
“杜雨停?人呢?”唯独漏了她的声音。
封易以为出了变故,心都提起来了。
小花又喊了一声。
“唉哟!在呐在呐!谁拍我翘臀,变态态!”杜雨停的口气像被人调戏的小娘子。
莫成器是个学人精,模仿她:“变态态~”又循着声音重重拍下。
“喂!”没想下错手,巴掌落到高大的驭兽师身上。
不知谁先忍不住笑,此后众人皆笑得停不下来。
历经此小插曲,队员们略微紧张的小情绪竟都没有了。
体感发生变化,周身一股热气,足底发烫,像被架在炉子上烤。
还有些湿润。
“好热啊!”有人说。
又有人开玩笑似的说道:“节目组该不会把我们传到蒸笼里了吧?”
封易都热得满头大汗,一只手去擦汗,另一只还牵着小花。
真稀奇,小花的身体一直这么凉。
贴贴,好舒服。
封易将小花整只扒拉住,借源源不断的凉意慰藉滚烫的躯体。
眼前朦朦胧胧亮起光,入目是缭绕的雾气。
她们被困在一处密闭空间内,竹子编织的墙呈环形围绕四周,墙面覆盖一层薄薄的水珠。
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草编篮子,非常显眼,篮子内装着一些草药和花瓣,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脚底铺着一层深褐色的竹席,水汽便是从下面升上来的。封易感觉脚下湿滑,和小花互相搀扶稳住身形。
头顶是呈拱顶的“竹盖子”,盖子上有几个孔洞,水雾从孔洞溢到外部,光线从孔洞照进内部。
“好爽!能在这里睡一天。”莫成器直接坐下,背靠着竹墙,两条长腿伸直,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我就知道云云舍不得我吃苦呐!”
几人纷纷效仿,不像来比赛,反倒是熏蒸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混合着水汽的味道,让人不自觉放松和舒适。
唐芝总是温声细语的,突然大叫:“草篮子是热梦花!不能继续升温了!”
封易倒是不如唐芝这般博学,连“热梦花”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见唐芝神情紧绷,不由得紧张起来。
叶上人也变了脸色,急忙去看草篮子里的热梦花,已半是浅粉色,半是艳红色,她说道:“‘热梦花’算得一种奇花,此花随温度升高而变色,花瓣由淡粉转为艳红。当花瓣完全变为红色,便会散发出令人昏睡的奇香,即便是元婴期的修士亦无法抵御其威力。”
“若真中招了,少说也要睡个三天三夜。”
叶朝云的诡计竟是放在这儿,真是阴险。
莫成器惊得扑腾起身,紧张地说:“那快把花丢出去呀!”
“上面有阵法,碰不了。”叶上人方才便发现了。
阵法?
所有人将期望的目光投向她。
草篮子上的阵纹层层叠叠,鸡兔同笼的问题一环扣一环,要完全解开可要费不少时间。
“抓紧时间解阵,这花好像又红了些。”几人已经自发开始解阵。
封易却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小花看出她有困惑,问道:“有其它思路吗?”
不太对。
工周阵,不是所有队伍都有阵师,若比赛只是为了解阵那是不公平的。
一百个学员里只有四个阵师,让剩下九十六个外行人去做鸡兔同笼的算术题,有甚意思?
要破阵并非要见阵必解,顺着阵法的思路走,总会有一条生路。
“大家,停一停,不用解阵了。能拿到热梦花又当如何?我们也丢不出去。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出口。”
“我们好像被困在蒸笼里,上面的孔洞能出去吗?”
头顶的孔洞恰恰有一人宽,不多不少,正是十个,倒是去外面。
“太高了,根本够不着。”
蒸笼里也没有爬梯之类的工具。
杜雨停单膝跪下,低着头,弯着背,她说:“快上来个人试试哈,骑在脖子上,我举起来呐!”
封易把“最轻巧”的温冰蜜推上前,满足她的心愿。
“好重哒!根本起不来!”杜雨停眼角抽搐,像是承受了非人的重量。
温冰蜜的脸也不知是被热红还是气红的,狠狠拧身下人的耳朵。“明明是你个东洲佬太差劲了,是你肾虚——”她噼里啪啦地骂道。
蒸笼里温度越来越高,连小花都出了汗,再一看热梦花,又红了小半截。
“杜雨停,先用法术降温。”小花命令道。
对了!水和冰都可以吸热!
温冰蜜这个冰系法修也派上用场,还有付织学提前画好的雨符。
水和冰从脚下的细缝渗漏,热气逐渐退散,热梦花的颜色变浅一些。
“你们快些找找出去的办法啊,总不能让本小姐现在就把灵力都用光吧!”温冰蜜催促她们。
蒸笼一角堆叠着许多杂物,封易将杂物一一拨开,一个木桶里装满了清水,水面漂浮着一个小勺子。
她舀起一小勺水,往上泼,水洒在草篮子上,又渗透进去,表面闪过流光似的阵纹,竟没有一滴水落下。
草篮子内的热梦花完全变为淡粉色,只是一小勺水,竟是比温冰蜜她们的术法还管用。
看来,这也是叶朝云的巧思了。
封易心想,若是凡人入了阵,也未必找不着出去的办法。
“可以不用术法了。”封易让她们停下,讲述自己的发现。
只要隔一段时间给草篮子泼泼水,她们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找到出去的办法。
热梦花的问题算是告一段落。
那堆杂物里没有发现特别有用的工具,除了一卷麻绳。
“用麻绳套在两个空洞之间,我们顺着绳子爬上去?”于水悠摩拳擦掌。
“累死了,本小姐可爬不动。”
在场之人,恐怕只有肌肉饱满的杜雨停和于水悠有一战之力。
封易也很怀疑。
她怀疑叶朝云的阵法总不会这么朴素。
要说叶朝云,应该是那种随性的人,阵随其主,不能走传统路子,就要出其不意。
“我先上去,可以再把你们拉哒!”被温冰蜜嘲讽过,杜雨停急着要证明自己。
“就凭你——”温冰蜜不屑地看着她,又开始骂。
最后还是抛弃了麻绳。
不是怕累到队友,而是麻绳丢了半天,也没丢上去,根本没机会爬。
小花捡起一张纸,非常惊喜。
“是不是这个,这个是功法吧?”
“我们把功法演示一遍,兴许就能出去了?”
天马行空的想法。
“怎么可能?”
“试试。”封易是唯一支持小花的人,她很笃定,这是叶朝云能干出来的事。
纸上有六个招式,封易一窍不通,让杜雨停这个武修来。
天才武修只看一眼便能连贯使出,静静等了半刻,没有任何变化。
“东洲老傻子。”温冰蜜不留丝毫情面。
“会不会是要我们一起做?”封易猜测道。
“姐妹们,跟着我做哈……抬起右手……诶对扎马步……再转身弯腰……出拳要快……棒棒哒……”
封易像笨拙的木偶,生涩地使用四肢。
小花站在旁边游刃有余,还得闲出手纠正她:“弯不下吗?那要多练练哦。”
那双手在腰间摩挲,封易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众人都在认真学武,没有注意角落的小动作。
小花一脸纯真,封易足够了解她,果然捕捉到瞳孔中的笑意。
坏!坏!坏!
脑子里没有半点干净东西!
一群人在蒸笼里手舞足蹈,弄得大汗淋漓。
一切被留影小鱼记录下来,网友都笑翻了。
[点进来之前没想过这么好笑!]
[家女见笑了,刚装上手脚,不太熟。]
[其她人我甚至觉得有点尬,但是莫成器实在是太好笑了她好自信!]
[杜雨停好享受的样子。]
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水雾骤然散开,视野不再朦胧。
“好强!”莫成器欢呼道。
还真是!
每个孔洞中垂落了一副爬梯,一节一节通向光明。
.
十人刚爬出来,蒸笼便破碎消逝,脚下也失去支撑点,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
“救——命啊——”呼喊声在下坠中变了调。
封易在心里骂爹,任由着自己坠落,无助的要命,害怕的要死。
眼前多了一条狐狸尾巴,她下意识抓紧,像抓着藤蔓,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身下终于有了实感,着陆面软软的,封易甚至还能回弹几下。
她捂着脑袋坐起身,身上沾了白色粉末,东一块西一块。
手上还抓着那根藤蔓没放呢!
“痛死啦!早知道不放了……”小花抱着尾巴,脸上沾了粉末,委屈巴巴,一面检查尾巴是否被扯断。
“要是没了,你可就少了个大宝贝啦!”小花指着她的鼻子哼哼叫,面不改色开黄腔。
“嘘嘘!闭嘴吧你……”
推搡着站起身,带起了一层粉末,被呛得说不出话。
有一些沾到唇间,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封易一下便认出来。“咳……这不是白面吗?”
再看落到“地面”时垫在身下的软白团子,不正是面团嘛?
又是蒸笼又是面团的,叶朝云是真的想学做菜了。
“诶诶诶!我要掉下去了!”身材将近六尺的于水悠双足正往下陷,一动便陷得更深。
白面已淹没膝盖。
于水悠在白面团中挣扎了一会儿,试图爬出去。每当她试图用力,白面就会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她重新淹没。
封易下意识看自己脚下,还用力跺了两脚,非常松软,仿佛踩在了厚厚的雪地里。
为什么她没有陷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