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几乎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她的体力在这恐怖的威压之下迅速流失，几乎要昏死过去。
而身体倒下了那一刻，她被一双手给接住了。
男人熟悉的脸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忽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罢了，这么久，我也累了……”
最开始一直呆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完成父亲大人的愿望，并且看着他另一个思想偏执的儿子不要丧失自我。
严格来说，他虽然比他要完美一些，可偏偏残缺的那个却得到了更多的关注。
幸好他没有人类的感情，也从未嫉妒过。
所以从某个方面来说，自己更像是高高在上、毫无偏颇的神，他则更像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有着极大缺点的人。
叶翩燃觉得神明应该被拥簇、被喜欢、被爱戴，所以更完美的他也理所应当地承载了更多的爱。
可他却反而想要变得更平凡一些，对人类的感情也奇异地生出了好奇。
001看着怀中昏迷的少女，下意识小心地把她护在怀里，然后才有心思收拾残局。
毕竟作为兄长，他总是要背负得更多的。
……
苏意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天花板，自己则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久违的温暖让她一时间有些贪恋和恍惚。
直到她眨了眨眼睛，迅速起身环顾四周，是一个房间。
那沈慕白呢？
这个房间是如此的安静，这一切让苏意认为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只是梦。
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她到底还剩什么呢？
还是说，她其实从未拥有过？
苏意掀开被子，光着脚，起身下床，因为身体虚弱，所以她踉跄了一下。
于是她不得不伸手扶住身边的墙壁，从卧室里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人。
沈慕白就站在客厅的桌子旁，身上穿着一个围裙，饭菜的香味让这一个看起来更假了，他把碗筷放置好，听到动静，转头看到站在房间门口的少女。
他想要把围裙解下来，动作有些不熟练，声音因为轻缓显得有些温柔：“怎么不穿鞋子？”
苏意站在原地，盯着沈慕白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眼泪才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她现在终于确信，这是她的一场梦。
面前的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如此熟悉。
——她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于是她忽然快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万丈深渊前，她死死盯着他，一眼都不敢眨，仿佛下一刻，眼前的幻想就会消失，她就会被拖入无底深渊之下。
“沈慕白……”
“嗯，我在，我回来了。”
阳光温暖，苏意扑进了这个感受过很多次的怀抱，肌肤相贴的瞬间，温热的肌肤，熟悉的味道，指尖摩擦过衣料的声音，梦醒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委屈地哭了起来。
“怎么办，他们死了……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你怎么才来啊？我差一点就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呜呜呜我回不去了，我弟还在医院，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哇哇哇——”
沈慕白温柔地抱住苏意，有些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眼尾，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别哭了，如果我说他们没有死，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在胡言乱语鬼哭狼嚎的人忽然停了下来，还不小心打了一个哭嗝。
“？”
她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沈慕白提起另一个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只是语气冷漠了一瞬：“他把那个副本死去的玩家都复活了，毕竟那不是他制作的，也算是无妄之灾。”
“而且之前不能复活的那些手段都是叶翩燃弄出来的，最后那人也把这些修正好了。”
“不过大概是失去了太多的能量，他陷入了沉睡，所以我醒过来了。”
听完这些的少女泪眼汪汪，哪怕理智告诉她，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她还是惶恐不安，莹白的玉面上泪痕斑驳，一双灵隽的杏眼湿润润的。
“真的吗？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都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在她面前的后遗症还是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那种对自己的怀疑似乎已经刻在了灵魂上，不可磨灭。
于是沈慕白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发自内心地鼓励道：“你很勇敢，你也很厉害，如果你没有追来，可能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最后，他的额头贴了过去，他们说这种姿势似乎能给人安全感。
“我们的意意，是最棒的，谢谢你。”
这样哄小孩的语气让苏意觉得自己被浓烈的爱意包围着，就像是携带着伤药的清风，拂过了她所有流脓腐烂的伤口，给予她最大的慰藉。
她刚想说什么，门忽然被打开了。
刚确认自己没死的沈笑笑见完了洛程之后，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诉苦，急匆匆就想来看苏意怎么样了，而且她那样死在她面前，她肯定很伤心。
然后——
她就看到了就快要亲在一起的两个人。
“咳咳咳——”
她突然不小心被呛到了，爆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然后识相地立刻转身夺门而出。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聊！”
门又被骤然关上了。
追来的洛程委屈巴巴地跟在她身后，一句话都没说完。
然后沈笑笑抬眸看向他，忽然扑进了他怀里，力气大得似乎要把当时面临死亡的恐惧和离开他的愧疚一齐发泄出来。
“真好啊……我们都没死。”
“嗯。”
他真幸运，上天又把他的礼物还给她了。
而另一边，叶言虽然知道那时候自己那样偏激的想法是因为那片黑雾的影响，可周旭心中的白月光还是让他耿耿于怀，于是在第三次转身看见周旭躲起来的时候，忍不住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他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眼里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了泪来。
叶言不知道为什么他比自己还要委屈，可还是逼自己问了出口。
“你那个……白月光……是不是认错了……”
“就是把我……认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