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园子里就被一则消息惹得满园惊恐。
皇帝又吐血昏迷了,且这次不像上次很快就醒过来,一直都在昏迷当中。
还有容妃,被发现时流了满榻的血,一个成了形的男胎就在榻下。
听说,就是因为容妃为了固宠,勾引病中的皇帝,这下不止她鸡飞蛋打,还害了皇帝。
皇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将容妃关了起来。
就连还在京中的太皇太后得知消息,也不顾年迈体弱,匆忙地赶到了园子里,守在昏迷的宣呈身边,老泪纵横。
“皇后,你们是怎么照顾陛下的?怎可安排容妃那个贱妇侍疾!?”
她的两个儿子早去,只有唯二的孙子了。
满心的愤怒无处撒,跪在下首的皇后首当其冲。
皇后也不辩解,只是满脸哀伤的抹着眼泪,她的脸颊凹陷,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上去也是憔悴的不得了。
太皇太后本就不喜欢她,也就是何相已死,她心中的暗恨不如以往强烈,但依旧是看不上皇后的。
见此,太皇太后起身给了跪在地上的皇后一巴掌。
“贱妇,你哭什么,皇帝还没死呢!”
“太皇太后息怒,千错万错全都是臣妾的错,您保重身体要紧!”
皇后身体晃了晃,一副低到尘埃里的卑微模样,连一句都不跟太皇太后呛声,膝行到太皇太后跟前,抱着她的腿哀哭。
她身上甜香混合着佛香的味道,直冲太皇太后的鼻腔。
太皇太后本就宣呈面若金纸的模样刺激到了,满腔郁气无处撒。
偏皇后这般模样,让她心中这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太皇太后晕倒了!快来人了,快把太医叫来。”
屋内瞬间又乱作一团,一连倒下两个主子,皇后除了要照顾到宣呈,还亲身为太皇太后侍疾。
再加上她本身身体就不好,接连晕过去两次,还是强撑起来照顾宣呈和太皇太后。
所以清瑶被请出来主持大局时,还有些懵。
不过也对,除去脱不开身的皇后,她已是后宫第一人的皇贵妃。
干咳一声,清瑶随手就召唤出慕晓晓,对方之前处理宫务很是得心应手,园子里由她打理,很快就暂且平静。
其他嫔妃正在惶恐前程,毕竟宣呈要是醒不来,她们这些没有子嗣的后妃,下场绝对好不了。
清瑶好吃好睡,半点没有忧虑。
夜里,她正睡得香,就被安竹推醒,“娘娘,太皇太后要您秘密前去。”
太皇太后不是还没醒过来了吗?
清瑶忍着疑惑,在安竹的伺候下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被一个老嬷嬷领着,颇有些鬼鬼祟祟的到了太皇太后的住处。
屋子里暗的很,这么热的天气,窗子都没有打开,屋里的味道可想而知,可太皇太后却拢着薄被,不时打着一个寒颤。
清瑶到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强撑着精神,面色虚浮的像是随时能晕过去。
拿帕子捂在鼻间,清瑶眉头紧皱,瓮声瓮气道:“太皇太后,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太皇太后强撑着一口气,视线都有些模糊不好集中,自然没有察觉到清瑶的嫌弃和言不由衷的关心。
晃了晃脑袋,她勉强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封信和私印,颤颤巍巍的递到清瑶手里,断断续续道:
“贵妃……你……听好……交给瑞…瑞王,皇后有…有疑,让他…主理大局……救……救驾……”
太皇太后争了斗了几十年,一看这情况就是不对,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先查真相,而是先把权力过渡给信任的小孙子。
如今避暑园子被皇后把控,能信任的就只有和皇后不合的清瑶了。
费力的说完这些话,太皇太后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指动一下都费劲,只能哀求的望着清瑶。
清瑶只有一个念头,瞌睡送枕头。
“是,太皇太后您就放心吧。”
她嘴角都笑的压不住,转过身颠颠的跑了。
太皇太后眼里好不容易聚起的微光灭了一半,贵妃的脑子看上去好像更不灵光了,如此重的任务交于她,却如此不稳重,她真的能从皇后手下,将东西送出去吗?
答案当然是能。
甚至清瑶一出门口不久,就遇见了衣服上都有了晨起露珠的皇后,一看就知道,她怕是在这候了多时了。
二人视线相交,谁也没有说话,错身而过,皇后终于动了,脚步缓缓向太皇太后的住处而去。
她到的时候,太皇太后早就闭上了眼睛,似仍在昏迷当中。
“太皇太后竟还没醒吗?真是遗憾呢,太医说您若是再不醒来,怕是永远都醒不来了。”
皇后上前推开窗户,幽幽的说道。
就算能醒来,也怕是回光返照罢了。
太皇太后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只不过她一贯喜欢伪装,争了斗了几十年早就成了本能,没有表露出来,除了宣呈和宣惟两个她信任的孙子,她不可能让别人知道。
回首坐在太皇太后榻边,皇后身上浓烈的熏香味。
让太皇太后装不下去了,这熏香味让她干呕头晕,但同样让她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如回光返照一般睁开眼,怒目而视:
“是谁?是哪个余孽贼子与你勾结!你们何家狼子野心,哀家只恨没有早日让皇帝屠了何家,废了你!”
“太皇太后说什么呢?臣妾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就算到了最后一刻,哪怕已是明棋,皇后也不愿意给她答案,望着她,满眼的无辜,只嘴角勾起的笑容,嘲讽又恶意。
和哪个贼子勾结?
呵!
她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宣呈这个贼子,逼得父亲不得不押宝,最后落了个何家没落父亲惨死的下场。
“太医说,陛下醒不过来了,这倒是一件哀事,而且刚刚传来消息,行宫里体弱的二皇子和三公主竟在同一天病逝,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皇后眼神哀伤,继续道:“陛下若真的是有什么意外,这膝下无子的,定是要过继皇嗣的。
可太皇太后与陛下太过狠心,杀了太多的皇族,合适的怕是没有几个,听说六皇叔当初有一子嗣还活着,不知能不能找回来?
六皇叔当初素有贤名,他的子嗣定是不差的。”
她就是在故意气太皇太后,斩草除根是太皇太后祖孙拿手好戏,明面上,六贤王的子嗣早已被除尽。
但多疑是皇室的天性,太皇太后不免想到,怕是六贤王留了后手,一时又惊又气,眼睛充血红了一片。
“你,你!”
太皇太后指着皇后,“毒妇,你这个毒妇……呃呃……呃……”
太皇太后眼睛睁得老大,一口气没有上来,枯如树皮的老脸憋的通红变紫,不过半刻的功夫,就气息全无了。
“真是可怜呢,连自己真正着了谁的道都不知道。”
皇后看着她死不瞑目的样子,心中痛快不已,忍不住低声呢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