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夜里赶路会舒服一些,但是人生地不熟,考虑到难以预测的危险,没有人夜里赶路,夜里都会停下来努力休息。
小板车没办法完全睡下薛漓圆,晚上都是拿下板车上的凉席垫地,再把薄被铺上,打地铺将就。
薛漓圆睡在丁则洝怀里,她可以放心睡,不用瞎担心,不用想太多。夜里他不是不睡,是跟个猫一样,有动静没动静就醒。
所以她尽可以放心的沉睡,万事都有丈夫在。
初怀头胎就遭老罪,夜里很难睡得好。
尤其地上散发热量温度高,躺一会就浑身是汗,身心俱惫。
夜半饿醒,薛漓圆难受得想吐。
她想吃东西想喝水,不是心理上的需要,是身体上的需求。
“丁,丁则洝……”
她可以确定丁则洝醒了,是故意不理她。
“相公,我饿的心慌,能不能吃一口饼?”
丁则洝真就只给她一口的量,不过不是她的一口,是他的一口。
吃完东西,喝了一点点水,地上的余热散发的差不多,但也睡不了多久了。
太阳出来得特别早,出来即暴晒。
昨夜汗湿的衣服,晾了一夜又拿起来穿,很不好受,但如果不穿,能把人晒伤。
薛漓圆听人说马上就能到通水关,从前通水关水量丰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在通水关弄点水喝。
现在还算清晨,早早地就有人被晒昏厥。
而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让人躺着休息。
薛漓圆舍不得喝水,就是想把水留给丈夫喝。
丁则洝是她的主心骨,她是依附丁则洝的菟丝花,少了丈夫就等于去她大半条命。
乱世当下,像她这种没有父母兄弟依靠,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很多钱财傍身的女子,身边必须有个男人在,才不会让人打不该有的主意。
易家的马车走在队伍的中间,丁则洝走在最前头,路上薛漓圆经常看不到薛容容的情况。
跟着丁则洝走的人,要么就是以前他收的小弟,要么就是衙门认识的衙役。
大家都出来逃荒了,知道他聪明好本事,还都愿意像以前一样唯他马首是瞻。
说是快到通水关,紧赶慢赶,又走了两日才到。
现在的通水关哪里还有水,完全干竭了。
见此情况,别说丁则洝不死心,就是其他人也不肯放弃在通水关找水的机会,三五成群纷纷散开去找水。
趁丁则洝不在,薛漓圆把自己省下的半个饼赶紧拿去给薛容容。
饼还没给出去,先看到了薛容容的一双烂脚。
“姐姐,你这脚怎么伤成这样?”
薛容容瘦脱了相,脸色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地气太热,我这是得了脚疾。”
薛漓圆把半个饼撕开成两份,递一半在薛容容手里。
“你先吃点东西,我去问问谁家有药,用这半个饼换点来给你用。”
其实丁则洝就有药,但她没胆偷。
薛容容喊住薛漓圆。
“都是平民百姓,逃荒时谁想得了那么许多。不用麻烦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薛漓圆皱眉,她不这么认为。
薛容容这双脚全烂了,本来就没有水清洗处理伤口,要是再不想办法上点药,这时候伤口感染会要了薛容容的命。
“你先吃,等丁则洝回来了,我让他想想办法。”
易家不把薛容容当人,却不敢得罪薛漓圆。
易近生再厉害也就是个童生,家中还穷,要不是拿了薛容容的一百两嫁妆,可买不起马和马车。
薛漓圆嫁的那个丁则洝,都是一个县的,易家岂会不清楚那是个什么人。
他们家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找水的众人回来了,有人发现了水源。
水很少,每个人只能拿一点,还不够分的。
丁则洝提了两桶水回来,着手煮水,煮沸的水最后就是拿来喝的饮用水。
薛漓圆平时是不会对丁则洝提要求的,她怵这个人,十分怵。
为了薛容容只能拼一把,拾了柴火帮忙看好火坑,等丁则洝把生水煮上,她坐到他身边说事。
“相公,你可不可以把治伤的药分给我一点点。
我姐姐她得了脚疾,再不用药,脚会烂掉的。
她要是烂了脚走不动,易家丢了她可怎么办……”
丁则洝只扒别人的皮,就是亲媳妇也别想从他身上拿好处。
他不作声,煮好水放上板车凉着,喊了两个人,朝易家那边走去。
他特别讨厌易近生,以前尚且讨厌,逃荒这一路就更讨厌了。
丁则洝提了根棍子上前,捅捅易家马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眼神带笑看向易近生。
“姐夫,易家这好东西可真不少,不介意我们打开看看吧。”
跟着他的两个人就是他的走狗,他的话音落,两人就上手扒拉马车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