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则洝抓住丁父,不让他往回跑。
“别去,一把年纪少折腾,他过会就回来了。”
丁父越发疑惑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火烧得恐怖,怎么你往水里一趟,火灭了不说,还一点伤没有?”
丁则洝挥手,手中立刻甩出一团火,烧在土地上不熄不灭,甚至连燃料都不需要。
丁父才看过儿子们被火烧,现在见了火都心有余悸。
但他也发现了问题,这火怪邪门。就算他儿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变戏法,也没办法让那团火一直在地上不熄不灭啊。
“这这……那火从天上掉下来,难道真有什么说法?”
丁则洝更想知道怎么回事,他都吓死了,以为自己要死。真是祸福相依,想要好处,必闯生死。
“等老二回来,咱们再讨论,我也不确定怎么回事。”
“对了,小圆还好吧?”
丁父摇头,“方才我只顾追着你们来了,没注意。我让老三留在家里照应,咱们赶紧回去吧。”
丁则洝睨丁父一眼,就知道这爹不怎么靠谱。
他自己跑了,把丁父甩在身后老远。
家中。
薛漓圆还沉浸在丁则洝满身是火跳下高台的画面,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十分伤心,伤心到呼吸困难,几乎窒息。
不该是这样的,她还有孩子,必须让孩子好好的。
可是身体做不到,除了发抖,窒息,腹部坠痛,什么也做不了。
丁母和几个妇人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能听见声音,却听不进去一个字。
丁则洝一口气跑回家,人还在屋外就听见里边一群女人喊着什么“用力啊”,“遭了遭了,稍微使点劲就流这么多血”,“每个大夫怕是不行”……
他慌忙进屋,只见屋里全是人,一群人围着什么,忙忙碌碌的着急。
“小圆。”丁则洝闯进人群,将两眼逐渐失神的薛漓圆抱了起来,转头说道,“娘你带她们出去,都不要进来。”
说罢,他抱着薛漓圆进了卧室,关了门。
担忧的人就在眼前,可丁则洝已经进不到薛漓圆的视线,她正走马观花的回顾自己的两世为人。
不,她不想死,可是无力改变死局。
丁则洝把薛漓圆放到床上,抬来热水给她擦身体。她身上冰凉,开着暖气都暖不起来,宛如失去的温度是在消耗生命。
“小圆,小圆,回神,快……”
他不单是喊,还用火烤她一双脚。
薛漓圆回忆的画面定格在了赤地千里,热,渴,到处都是黄土飞扬。
热!热!热!她浑身大汗,耳朵滚烫,脑袋蒸腾着热气。
热的人想要投河,可哪里还有河,连水也没有了。
憋闷的心口热到发堵,她努力呼吸,努力喘气,终于一口气缓了过来,窒息感慢慢消失。
缺氧的大脑宕机片刻,再次运转。
发热的双耳烫意滚动,一路烫到大脑,她惊呼出声,眨动双目。
丁则洝放开了薛漓圆的脸,收回手扯过布包扎起伤口。
“小圆?”
薛漓圆腹部一坠,紧紧抓住床单,她忍着不想叫出来,喘息都是哽咽声。
“相公,你,回来了?”
丁则洝示意薛漓圆安心。
“嗯,去到水边灭了火,就好了。”
“坚持会,把孩子生下来。”
薛漓圆喊热,又说渴,她想通风,想喝水。可是丁则洝只顾低头看她的生产情况,根本不问问她有什么需要。
热和渴交织着阵痛,她终是忍不住哭出声。
有人喊她使劲,她就一边哭一边使劲。
没人让她使劲时,她想爬下床逃跑,不想生了,她真的不想生了。
丁则洝按住乱动的薛漓圆,拿绳子把她捆在了床上。
“喏,水开了,张嘴。”
说好的水,喝进嘴里一片苦涩。
薛漓圆不想喝了,还被丁则洝捏着嘴灌。
有什么开始离开腹部,产道疼痛加剧,她无力蹬着双腿,试图摆脱这种痛苦。
“啊……”
她痛呼一声,晕了过去。
丁则洝接住孩子,拿起剪刀剪去脐带,随后把孩子抱出去丢给等候在外的丁母,便回来照看薛漓圆,给她揉肚子。
丁母抱过孩子一瞧,是个大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来来来,咱们去洗澡澡咯。”
丁父久不见丁平茂回来,原本皱巴巴的脸,看到大孙子也开心起来。
等二老高兴完了,才发现这孩子就没哭过。
丁母生怕孩子有什么问题,赶紧找上丁则洝。
“老大你出来瞧瞧你这儿子,好像不会哭。”
丁则洝并不觉得孩子不哭是什么大问题,他出去提起婴儿双腿倒过来,对着婴儿屁股,啪的就是一巴掌。
嫩生生的婴儿小屁股被打得红了一片,呜哇哭出来,怎么哄也不好使。
丁母又说,“这怕是饿了,小圆怎么样了,最好是给些奶吃。”
丁则洝听得直翻白眼。
“饿了?那就饿着。”
薛漓圆刚转醒,就听见丁则洝的危险发言。
“相公。”
丁则洝闻声,转身回屋。见薛漓圆要坐起来,过去把人按住。
“别乱动,有事说事。”
薛漓圆看向房门的方向,又摸了摸肚子,肚子虽然还有些隆起,可她十分确定孩子已经不在肚子里了。
不确定自己已经生了,是因为丁则洝就在眼前。
一切像场梦幻,可以去掉她不想要不喜欢的部分,只留下她喜欢和想要的。
“相公。”
丁则洝没回应,而是出去把哭唧唧的婴儿抱进屋来给薛漓圆看。
刚出生的婴儿还有些皱巴,眉眼间像爹的影子,却是丝毫不影响对比。
薛漓圆接过孩子要自己抱,抱着沉甸甸的孩子,就又哭了。
她哭,孩子就不哭,静下来听她哭。
丁则洝安抚薛漓圆。
“没事了,大家都很好。”
薛漓圆抬起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望向丁则洝,又无辜又可怜。
“是真的吗?相公你真没事?”
说完她想起什么,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我相公,我相公丑。”
丁则洝惊道,“除了我,你还有个丑相公?”
薛漓圆一边掉眼泪,一边哽咽。
“反正你肯定不是我相公,我相公已经毁容了,两只眼睛是肿的,很丑,不好看。”
好好好,这会丁则洝是真生气了。
他抱走刚出生的,小小的儿子,冷笑道,“你自己待着吧。”
薛漓圆抓起被子擦眼泪,她的相公,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