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正月初八,晚上,襄城,雪依然在下,二道街马家烧麦店内,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倒地不起,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店门口,一个头戴毡帽的,围着围脖,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快步走进店内,抓起倒地男子的公文包,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事情还要从二十天前说起。
“当当当”,刚起床的王墨阳听到了敲门声,赶紧披上大衣,走出房门,就看见不远的院门内,一个牛皮纸信封静静地躺在雪白的雪地上。
赶紧走了过去,捡起来,推开院门,向外看去,空无一人,只留下一行清晰地脚印。
关好院门,回到屋子里,打开信封,一张中年男子照片出现在眼前,翻过照片,后面一行小字:关宝林,男,四十三岁,原军统热河站站长,因贪腐,杀害同袍叛逃,近日抵襄,尽快铲除。
王墨阳,二十六岁,襄城警察局,特务科,三组组长,真实身份,军统襄城特别行动组成员,八年前,哈尔滨警察学院毕业后,加入军统,返回襄城入职警局,四年前父母在去新京探亲途中意外身亡,如今孑然一身,光棍一人。
王墨阳又把照片反过来,仔细看了看男人的相貌,国字脸,带着一副宽边黑框眼镜,左侧嘴角便有一颗痣,微微上扬的的嘴角,显得志得意满。
王墨阳闭上眼睛,仰起头,把照片上关宝林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然后又睁开眼睛,看了一遍照片,接着顺手扔到了炉膛里,一股淡黄色的火焰升起,照片消失不见。
这是一个成熟的特工,最基本的操作。
做完这一切,王墨阳穿上皮大衣,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家门,像往常一样,慢悠悠的向警局骑去。
虽然临近春节了,但是街面上依然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节日气氛。
最近两年,东北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日军太平洋战争中的节节败退,日本本土受到盟军的轰炸后,作为大后方的满洲国,负担也越来越重了,老百姓手中的粮食基本都被日军搜刮干净了,用以维持本土及前线战场的粮食保障,这样就使百姓在生存的危机中苦苦挣扎,哪还有心思过年呀。
但是与之相反的满洲官员和汉奸商人却过着比以往更加奢华的生活,仿佛感觉到末日降临一样,进行着最后的狂欢。
王墨阳接到任务后,利用特务科排查反抗分子的机会,终于在大年三十晚上,确定了军统叛徒关宝林的藏身之地——二道街贫民区的一个小院,化名王青山,一个火柴厂的销售经理。
至此,关宝林的一举一动就在王墨阳的眼底了,终于在正月初八这天晚上找到机会,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其实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关宝林特务出身,叛逃后更是惊弓之鸟,很少外出,就算是不得已的外出采买也是谨小慎微。
今天,实在是耐不住土豆白菜填饱肚子的关宝林,就到了离住处不远的烧麦店,点了一碗羊杂汤,一笼烧麦,准备改善一下伙食,出于职业原因,坐在了门口的一张桌子上,面朝门外。
而王墨阳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在腰间取出一支烟袋状的竹筒,在事先准备好的火柴盒里取出一支浸过氯化钾冰针,放到了竹筒里,做出点烟袋的样子,用力一吹,正中关宝林的额头,刺破了皮肤,氰化钾的剧毒,沿着小小的伤口,迅速侵入关宝林的体内,使他中毒倒地。
在这个时期,氰化钾中毒,没有及时抢救的话,必死无疑,所以王墨阳并没有检查他的身体,而是拿起他的手提包,迅速消失在雪夜之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等店老板反应过来之后,就只剩下躺在地上抽搐的关宝林,向外看去,大雪漫天,街上没有人影。
半个小时后,王墨阳回到了自己家中,拉开电灯,脱下外套,倒了杯热茶,暖暖冻得有些麻木的双手。
才不紧不慢的把手提包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五根金条,两沓纸币,四本不同身份的证件,还有一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
王墨阳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作为站长贪污,怎么可能就这点财物呢?这不合理呀?
想到这,王墨阳又拿起手提包一点一点的摸索起来,突然在在手提包底部折叠处,发现了一点异常,找来剪刀,剪开一看,一把五厘米左右的钥匙,出现在眼前,钥匙柄上刻着四个数字8721,应该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这就对了,这家伙,随身携带的财物,应该是用来应急的,大头都放在某个银行了,还真是给自己留了后手,但是这到底是哪个银行,自己是没能力,也没时间去查了,还是交给上级处理吧,至于这些钱财,上交一部分,自己留点就当辛苦费了。
第二天一早,王墨阳依旧骑着自己那辆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到警局上班,只是在路过邮局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在邮筒背面画了一个圆圈,这是要求跟上级见面的标志。
“早,王组”
“早”
到了警局,不断有熟识的同事打着招呼。
而王墨阳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能用一个字解决的问题,绝不用两个字,大家也都习惯了。
刚走进办公室,还没等坐下,手下孙涛就走过来说道:“王组,昨晚派出所那边转过来一个案子”。
“说”
“二道街马家烧麦店,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四十多岁,初步判断氰化钾中毒,就额头上有一个很小的出血点,身上无其他伤痕,派出所那边,觉得死者身份不一般,就转到我们这来了”,孙涛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科长怎么说?”王墨阳问道
“科长还没来呢,应该还不知道吧”
“嗯,那等科长来了,看科长怎么安排吧”
看着孙涛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王墨阳又在心中复盘了一下昨晚的行动过程,不由得微微一笑,一场大雪已经掩盖了所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