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世家子弟本该待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但萧秉宁自诩是个有抱负的人,一心想要报效国家。
于是不顾家人反对,自请到庭州这等苦寒之地守城。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富家少爷来庭州守城,一是玩心大发,二是来镀金的。
在庭州待上三五年,调回京中就能升职。
萧秉宁空降到庭州成为守城将军后,麾下有八千精骑。
因为不服庭州原先的守城将领杨钧,双方平日里各训各的兵,互不搭理。
萧秉宁为了凸显自己“爱兵如子”,平日里没少自掏腰包买猪买羊给麾下的将士改善伙食。
他出手大方,愿意追随他的人不少,平日里将他哄得高高兴兴。
王贺最看不惯这样的人,所以在萧秉宁发现军中出现这种能保温能过滤的水壶,找到他想要为麾下的八千将士人手配备一个时,他痛快答应下来。
萧秉宁最不缺的就是钱,他跟江颂宜何不趁这个机会宰他一顿!
江颂宜听完,立刻道:“我这里没这么多水壶,王叔,您给我三五日时间,等新的水壶送到,我再让人去知会您一声。”
“好。”
王贺走后,言臻打开铜镜,把王贺联系上大客户,需要八千个水壶的消息传递给他。
盛徐行上次投送过来三千个水壶,自己连买带送差不多四百个,现在还有两千六百个。
“那我再给你送七千个水壶过去。”盛徐行说着,盘算道,“七千个水壶不是小数目,全部送过去你家该堆满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江颂宜也意识到随着生意铺开,家里地方显然不够用了。
她得租个仓库才行。
而且她打着从乌犁商人那里进货的旗号,在外人看来,货一批批运出去,却从不见她进货,这么下去迟早会引人怀疑。
“我下午出去转转,租一处仓库。”
盛徐行道:“好,我现在去订货。”
关了铜镜,江颂宜出门去租仓库。
城中有不少空置的房子,江颂宜特意找了一处相对偏僻的位置,租下一间空置的院落,一年的租金只要二两银子。
拿到房子钥匙,江颂宜回家拿了打扫用具,和白令容一起,将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
第二日,盛徐行通知江颂宜,七千个水壶到货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江颂宜租了一辆牛车,上面放着一摞空箱子,让江颂宜牵着牛车去城外走了一趟,再当着众人的面进城。
东西过了“明路”,江颂宜再带着铜镜去了一趟仓库。
盛徐行直接将七千个水壶投送过来。
江颂宜叫上江元盛帮忙,用牛车从家里拉了一千个水壶,准备送到仓库,再通知王贺过来取货。
牛车停在江家门口,江家人往上搬货时,路过的邻居抻长了脑袋往这边看。
江颂宜没有遮遮掩掩,任凭他们打量。
等到一千个水壶全部装好,江颂宜牵着牛车往巷子外走,牛车刚走出一段距离,绕过巷子转角时,轮子突然陷进一个土坑里。
牛车顿时倾斜,上面堆叠的货稀里哗啦掉了下来。
江颂宜连忙跑到轮子下陷的地方一看,好好的路面上不知道被谁挖出一个大坑。
挖坑就算了,坑上面还做了简单的伪装,她跟江元盛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而且从掘出的土来看,这个坑是刚挖的。
有人故意这么干的!
想到这里,江颂宜立刻扭头,将巷子里一户人家探出墙头偷偷往这边看的眼神抓了个正着。
那人立刻缩回脑袋。
江颂宜虽然不齿这些人出于嫉妒搞的小动作,但没将他们抓现行,也不好说什么。
好在水壶不是易碎品,掉下来也不会摔坏。
江颂宜和江元盛合力开始推牛车。
路过好几个邻居见了,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江颂宜卯足了力气都没法将陷在坑里的牛车推上去,她正准备回家喊人帮忙,这时吴叔带着儿子吴绍从巷子口走进来。
一看这情况,吴叔立刻招呼儿子上前帮忙。
三个大人加上一个半大孩子,四人联手,总算把牛车推出土坑。
吴叔又帮忙捡起水壶往牛车上堆。
他一边帮忙一边低声对江颂宜道:“江姑娘,你家脱了奴籍,在这条巷子里是独一份,这日子过好了,难免引人嫉妒,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
江颂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吴叔。”
将所有的水壶装上牛车,吴叔送江颂宜出了巷口才折返回家。
把水壶卸在租来的仓库,江颂宜让江元盛去王贺府上知会一声,说八千个水壶已经到位。
次日早上,萧秉宁派了好几辆马车过来,一次性把八千个水壶全部拉走。
水壶的货款是在三日后由王贺送到江颂宜手上的。
“八千个水壶,一个十两银子,一共八万两,刨除三万二千两的进货款就是四万八千两,三成利是一万四千四百两。”
江颂宜数出足额的银票,送到王贺手上:“王叔,您清点一下。”
王贺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厚厚一叠银票揣进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数什么啊,王叔还能信不过你?”
跟江颂宜合作第二回,挣的这些钱足够他全家吃喝一辈子了。
这对王贺来说是意外之喜。
王贺看着低头算账的江颂宜,想起一件事,提醒道:“江姑娘,既然挣了钱,也脱了奴籍,你们考虑换个地方住吗?”
江颂宜一顿:“换个地方住?”
“对,你们家现在住的这片地方是安置罪奴的,律法摆在那里,罪奴都快穷成病了。”
王贺道,“虽然外人不知道你做水壶生意挣了这么多钱,城门口摊子的营生却是瞒不过去的,要是因此惹来那些眼红的打你们家主意,这一家老老少少,还有这么多女眷,可不好防范啊。”
江颂宜被他这么一说,想起馄饨摊摊主不满的眼神,以及前几日陷进土坑里的牛车。
江家于这些人而言,无异于一块掉进蚂蚁窝里的糖糕。
就算吃不着,他们也眼馋。
是该考虑搬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