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渊把自己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刚才延光问你的目的达成没有的时候。”
“我其实很期待你能对我们有肯定的答复。”
“这样至少执行员的伤没有白受。”
“最后的结果不好,那一瞬间当然会觉得可惜。”
“但也只是可惜而已,没有更多的负面想法了。”
“因为我同时也很清楚。”
“鹿聆霜,如果没有你当时的决策的话。”
“我和延光,要么其中一个,要么就是全部,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从这一点上,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
“所以说,换个想法吧——不是你导致了这么多人受伤。”
“而是多亏了你在,才让我们活下来了。”
延光也叹了口气,说道:
“鹿聆霜,你从最开始就弄错了一个根本的观念……”
“我承认,我的确是对你,对你们有所隐瞒。”
“但是隐瞒不同于欺骗。”
“我没有说出来的,你们自然不会知道,但我说出来的,却也都是实话。”
“就像我说的,我相信你。”
“所以说,当时我注意到你另有目的的时候,其实心里觉得挺好的。”
“彼此有些隐瞒又怎么样呢?”
“刚认识不久就对自己全盘托出的人才最不值得信赖吧。”
“所以,就像是你有自己的秘密一样,我也有没有告诉你们的事情——这我在一开始就提到过了,这次发生的一切意外都是因为我对你们的隐瞒而产生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因为我相信你,你又不是坏人,这里也不是宫斗剧剧组,我们也更没有什么竞争关系。”
“所以有一两个心结,有几个隐瞒着的愿望,那又怎样呢?”
“反正不会是什么坏事,对吧?”
“我真心觉得这挺好的,这说明我们彼此还有很多很多可以了解的地方。”
“而不是止步于‘啊,她很聪明’‘啊,他成绩很好’这样浅层的印象。”
“而是有机会产生‘哦,原来她还会有这样的时候啊’‘哦,原来他还有这样的执念啊’的想法,体会到‘这个人真是太有趣了’,‘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的感受。”
“所以我才说你这样做的理由,我无所谓。”
“因为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就会告诉我们的,而这个理由也一定是我们可以接受的。”
“如果你们觉得没有合适的契机的话,大不了就让我们从今天开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你好,我叫延光,喜欢电影,个性耿直,脾气很大,是【浸染者】,另外两位呢?”
延光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那只没挂吊针的右手。
延光透露出的讯息明显让鹿聆霜有些惊讶。
但常渊对此似乎毫不意外:
“果然,难怪你能看出赵天佑和希尔西的身份……我就说你肯定有点什么特别的本事在身上。”
“咳咳,常渊同志。希尔西姑且不说,但赵天佑,我还是更希望你认为我是靠着我的智慧得出来的结论啊。”
延光特地换了一种说话语气,算是炒热了气氛。
而常渊这回也颇有眼力,看鹿聆霜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率先起身,握了握延光的手,算是做了个榜样:
“我叫常渊,爱好姑且算是辩论吧,有生之年的目标是把【神谕】现象彻底破解,以前因为一些事自杀过,住院了一段时间才重新回归社会。”
延光:“我去,搞这么劲爆,什么事情搞得你年纪轻轻就要死要活的。恋爱吗?”
常渊脸一红:“要你管。”
“欸~说说嘛说说嘛……”
常渊把延光的手放了下去,别过头:“以,以后再说。鹿聆霜,该你了。”
两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鹿聆霜的身上。
鹿聆霜愣住了——她自己其实也非常,非常的矛盾。
一开始,她其实真的是有意回避这个话题的。
因为觉得一旦说出口,三个人之间就会产生无可调和的隔阂,所以才故意装傻,不知情。
但是,她又打心里期望,能对另外两人不做隐瞒,好好的把问题解决。
因此延光告知自己不用拐弯抹角的时候,她才选择了和盘托出。
因为要是他们故意回避这件事,以后和另外两人相处,即使他们不主动说,自己也会觉得再难以平等的地位和他们沟通了。
可鹿聆霜同时,又对坦白之后两人对自己的想法,抱着悲观的态度,所以她一边述说,一边又像是自虐式地自称为“坏女人”。
其实,延光第一次否认她的时候,鹿聆霜真的很开心。
但这种心情没持续多久,就又转为了新的担忧——她害怕两人是顾及自己,所以隐瞒了真实的想法。
如果两人是出于所谓“男人对女人的大方”而去“不计较这些”的话。这样的她依旧无法接受。
鹿聆霜知道自己很麻烦,可延光和常渊,却还是否定了她几乎一切的担忧,给出了一个让她感到不太真实的答案。
“两个傻子……”鹿聆霜深呼吸了一下,笑了笑。
然后,模仿着延光和常渊的句式开口:
“可听好啦……我,我叫鹿聆霜,小鹿的鹿,聆听霜雪的霜,我的爱好是……”
她突然揉了揉眼睛,眼泪却再也不听话了,一串串地滴落下来。
鹿聆霜终于忍不住了,突然站起身,张开手一把扑在延光的胸口。
延光和常渊都被她吓到了,延光还在想应该开口说些什么,鹿聆霜已经放声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延光,真的对不起……我,我真的好害怕。”
她一边哭一边说道:
“我老在想,万一第六代【正义】保护不了你们,让你们死掉了该怎么办……我太笨了,笨到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我说我是坏女人其实是逞强的……其实,其实我真的不想你们觉得我坏……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这是两人头一次见到鹿聆霜没有故意造作,而是像个真正的女孩子似地,真实地表现出一个女生的模样。
延光无奈地看了眼常渊:
(这下该怎么哄?)
常渊也使了个眼神作为回应:
(老老实实别动,就让她哭一会儿吧。)
两人全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延光摸了摸她的头,常渊拍了拍她的肩膀。
算作代替语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