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胜眉心微蹙,黎太子生性良善,自然做不出残害手足这种事情来。
可这并不是庆阳帝想要的答案。
从始至终,他不过是想为自己洗白而已。
迟迟等不到乔元胜的答案,庆阳帝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似乎有所感觉,乔元胜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皇上,您说得对,您没错,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不过是迫不得已。”
才怪!
乔元胜内心冷笑,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人能够逃脱。
这话,彻底取悦了庆阳帝。
他眼里的狠意,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迷茫。
“乔爱卿,如今内忧外患,你说朕,应该怎么做?”
他是真的很想当一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帝,然后带着大梁朝,走向繁荣富强。
可他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原本还算繁荣的大梁朝,在他手中,竟然逐渐没落。
就连西宁那种小国,也敢来他们的国土上撒野。
“回皇上,老臣认为,此时应该肃清朝堂,将那些乱臣贼子们,一网打尽。”
乔元胜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可以,老臣觉得皇上您,应该公开向瑞王道歉……”
他话还没说完,庆阳帝就嘲讽道:“道歉?乔元胜,照你这么说,还是朕的错了?”
一阵冷意袭来,乔元胜立刻跪在地上。
“皇上,老臣并无此意,老臣此举,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已。
老臣曾无意间听郭尚书说过,瑞王可能还没死。
如今大梁朝内忧外患,朝中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若是瑞王还活着,若是他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最起码周边小国,不敢再对我大梁朝虎视眈眈。”
闻言,庆阳帝收起身上的冷意,“起来吧。”
他承认,有宋淮安镇守,周边小国绝对不敢在大梁朝的国土上造次。
可宋淮安会回来吗?
就算回来后,他又能跟自己冰释前嫌吗?
他的儿子、他的妃子,都想要了他的命,更何况一个跟他有血海深仇的人。
让他回来,无疑是放虎归山。
他还不想死,所以,宋淮安不能回来。
打定主意后,庆阳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朝中一大半朝臣,都参与了此次宫变,若是肃清的话,恐怕朝中无人可用。”
乔元胜道:“回皇上,可以将科举考试提前,重新选拔人才,另一个,也可从底层提拔人才。
比如清平县县令——萧宁,还有老臣的两个护卫,李有金、李有银。
此番您回京,他们也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朝中缺乏人手,以臣之见,可破格录取一些有才能的年轻人。”
他口中的李有金、李有银,不是旁人,正是乔装之后的宋淮安和祁思。
经历此番宫变之后,他们也深刻地意识到,庆阳帝的无能。
若是再任由他这么作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大梁朝就得成为其他国家的附属国。
所以,宋淮安和祁思,便摇身一变,成了李有金、李有银。
目的就是顺利打入朝堂,肃清那些乱臣贼子,为宋六郎,看好他的江山。
这次,庆阳帝没有再提反对意见。
而是按照乔元胜的意见,一一执行。
接到封官的圣旨,宋淮安和祁思,第一时间回到别墅,跟乔希分享这个消息。
正好宋四郎也在。
小少年又长高了不少,可品位,却下滑了不少。
“娘亲,好不好看?”
宋四郎晃了晃手,语气里满是得意。
乔希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好看,就跟暴发户一样好看。”
也不知道轩辕夜是不是脑子有病,竟然把她帅气十足的好大儿,打扮得跟个暴发户似的。
不仅脖子上戴了一根又粗又重的金项链,就连十根手指上,也戴了又大又重的金戒指。
宋四郎满意地笑了笑,又去问宋淮安。
“爹爹,闪不闪?”
宋淮安皱眉,“你都不嫌重?”
“不重,轻飘飘的。”宋四郎又跑去跟祁思炫耀。
“二舅舅,都是当舅舅的,我皇舅舅给了我这么多好东西,您都不表示一下吗?”
祁思扯了扯嘴角,顺手把手里的圣旨,递到他面前。
“这个给你,以后可以当成传家宝。”
宋四郎嫌弃地翻了个大白眼,并没有伸手去接。
“算了,我还是去找我皇舅舅要礼物吧。”
说完,他摘下几枚大金戒指,塞到乔希手里,然后笑眯眯地出了别墅。
接着,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哭唧唧地出了房门。
“皇舅舅,我的金戒指又不见了。”
轩辕夜是真的宠他,立马吩咐下属,又给他拿来几个金戒指,戴在手上。
“戒指太大了,丢了正常,等回到西宁,皇舅舅让工匠给你做几个合手的。”
“嗯嗯!”宋四郎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心说:这人还怪好的。
思及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心总是复杂的,他之前只想利用轩辕夜,可相处久了,他竟然对他产生了一丝亲情。
可他先前做了那么多错事,娘亲和爹爹不会原谅他的。
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这让宋四郎,很是闷闷不乐。
轩辕夜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关心道:“怎么了?”
“没怎么。”
宋四郎扯了个小谎,回到自己的屋子,趴在窗口,看外面的雨景。
“咚咚咚——”
轩辕夜敲门进来,“四郎,皇舅舅让人做了些你爱吃的零嘴。”
“放桌子上吧!”宋四郎语气淡淡。
轩辕夜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道:“想家了?”
宋四郎耷拉着小脸,微微摇头,“没有!”
他刚刚从家里出来,才不想家。
“那是怎么了?”
轩辕夜知道小外甥身上有秘密,可他不说,他也没问。
他只想让他平安、健康、快乐。
沉默了许久,宋四郎转身,一眨不眨地看着轩辕夜说:
“皇舅舅,您能当个好人吗?”
“嗯?”轩辕夜皱眉,“皇舅舅不是好人吗?”
宋四郎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是!娘亲说了,不管是谁,都不能把别人的生命,当成敛财的工具。
除非那个别人,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