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柳氏先让贺元芳去洗了澡换衣服,然后才重新见了她。
再次来到贺柳氏面前,贺元芳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她洗澡的时候想了很久,想到贺柳氏失望的眼神就觉得害怕,觉得她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于是贺元芳直接走到贺柳氏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抬起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贺柳氏,声泪俱下地道:“娘!女儿真的知道错了,您原谅女儿,帮帮女儿吧!”
贺柳氏同样想了很多,她垂眸看着贺元芳,目光中多了几分冷淡,半晌,才开口问道:“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贺元芳心知,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和商士功的婚事是彻底无望了,可她就是不甘心。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娘,女儿和商县令的婚事……”
她还没说完,贺柳氏便厉声打断了她:“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许再提了!”贺柳氏对贺元芳更加失望,她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贺元芳竟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贺元芳和商士勋如今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商士功怎么可能再娶她做平妻?就算贺家没有落魄,商士功怕是也不会同意!可话又说回来,若是贺家没有落魄,她又岂会落得如今的境地?又岂会看上商家这等人家?
贺柳氏失望的是,贺元芳不仅丢尽了贺家的颜面,还把把柄送到了商家手里,而直到现在,她还认不清现实,痴心妄想!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该答应了王家那门亲事,不然,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波折!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贺家的女儿今后还怎么嫁人?
她更想不通的是,商士功不过也就是个小县令,出身也不好,怎么就让贺元芳魔怔了?连身份脸面都不顾了!
贺柳氏走了几步,才勉强将心中翻腾的火气压下去,她说道:“娘会去跟商家说,让他们守住这个秘密,昨晚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娘再帮你重新寻一门亲事,让你嫁得远远的。”
只要贺元芳嫁得远一些,商家的事情就再也影响不到她了,这也是她这个做娘的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了。
贺元芳却不肯领情,她痛苦地看着贺柳氏,哭道:“娘,女儿不要远嫁!娘!您就让女儿留在身边吧!”
邵家的遭遇让她深刻地体味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昨夜商家发生的一切更是让她吓破了胆。贺元芳实在不敢远嫁,她若是远远地嫁出去,在夫家岂不是更要受尽欺负?
贺柳氏把贺元芳拉起来,深深地看着她:“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进商家的门了?”
贺元芳咬着唇不敢答话,目光躲闪着不敢和贺柳氏对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微微点了点头:“娘,您就成全了女儿吧!”
贺柳氏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她用手轻轻抚过贺元芳的脸,用拇指替她擦去泪痕,低声缓缓道:“好,娘答应你。”话音落下,贺柳氏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贺元芳却已经没有心思注意她的不对劲,她的整颗心都被巨大的惊喜给填满了,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笑容:“娘?您说的是真的?谢谢娘!女儿就知道,还是您最疼女儿!”她笑着扑进贺柳氏怀里,却没看见贺柳氏脸上的冷意。
眼看贺元芳依旧执迷不悟,贺柳氏便对她彻底失望了。她甚至懒得再安慰贺元芳,便让她回房歇着。之后,她便换了身衣裳,去了商家。
商孙氏听见下人禀报,轻声笑了笑,也不去接,只命人将贺柳氏领进来。自打商士功告诉她贺家的情况后,商孙氏对贺家便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不屑。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做做样子去迎一迎,如今却是不可能了。
贺柳氏进了商家的门,就明显察觉到下人的态度有了变化,甚至还有不少意味不明的视线,她略一想,就明白了个大概,这些人恐怕都知道贺元芳的事了!
贺柳氏顿时觉得脸上躁得荒,再看来接的只是个下人,商孙氏连个影子都没有,便明白了商孙氏的态度,心中更憋了股火气,奈何她如今把柄被人抓在手里,即便贺元芳的事是商士勋不对,可若是传出去了,丢脸的只会是贺家!
她只得忍气吞声,沉着脸往正房走,走过庭院时,她的目光便忍不住朝假山看去,想到贺元芳正是在那里出的事,心里压抑的火气又翻腾起来。
终于到了正房,贺柳氏一进屋,就看见商孙氏稳坐在主位上,看见她也不起身,只笑道:“老姐姐可算是来了,我可是等姐姐很久了!芳丫头没事儿吧?”
贺柳氏看着她这副虚伪的模样就作呕,也不跟她客气,冷声道:“出了这样的事她能好到哪儿去?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你教出的好儿子,可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了!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人!”
商士勋是商孙氏的心肝肉,她一听见贺柳氏竟然这么说自己的儿子,脸色也难看起来,冷笑道:“姐姐这句话可就说得过了,士勋再荒唐,也比不上你的宝贝女儿啊?若不是她把自己折腾得妖里妖气的,还黑灯瞎火地跑到我们家士勋面前晃,士勋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贺柳氏再也忍不下去,指着商孙氏怒道:“你胡说!芳丫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商孙氏兀自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胡说?姐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做的事吧?咱们家的下人可都是看见了的,姐姐若是不信,不如我叫个人进来,让她给你说说?再说了,她若不是德行有亏,又怎么会被夫家休弃?一边痴心妄想着要给咱们家士功当平妻,一边却又跟士勋做出这种丑事来,可真是好家教!”
贺柳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得双目赤红。商孙氏见了,只觉得心中畅快不已,然而没等她得意太久,贺柳氏便反唇相讥道:“一直听说商县令是个大大的孝子,就是不知道,若是他得知一直孝敬的母亲想要除掉他的妻子,他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一样孝敬你?”
商孙氏没忍住,直接变了脸色,目光也心虚地闪烁起来,没底气地道:“你……你胡说!士功……士功他不会的!”
贺柳氏看着她,得意地笑起来:“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