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已经开始,然而整个青州,甚至于整个大羲朝,表面上依旧处于一片平静之中。
这一切,商锦秀毫无所觉。她如今最为关心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家而已。程希伯识海中的禁制让她心生警惕,自那以后便又陷入了持久的修炼之中。有时候一打座就是几天,好在兰琪以为她是在修炼内力,虽然担心,却并没有多想。
只是自从第一次过后,李淑华就在商锦秀的练功室内储存了大量便于存放的肉干、果脯和清水,以便商锦秀能够食用,不至于饿坏了肚子。
商锦秀却在进入练功室内后,就将这些东西全都存进了空间之中,只有那样才更加保险。这些是李淑华的心意,她希望白白浪费。
她每次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长得就连兰琪都担心起来。而在检查了商锦秀的内力后,兰琪又忍不住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商锦秀。
无它,实在是商锦秀的内力增长得太变态了!这样的修炼速度,她根本闻所未闻!景棠算是他们所有的师兄妹里天赋最好,也是修炼速度最快的,可是跟商锦秀如今的速度一比,实在有些不够看。
然而,这不过是商锦秀为了防止兰琪担心,刻意转化出的内力,否则,若是让兰琪知道她真正的实力,恐怕也会跟程希伯一样,忍不住以为商锦秀是哪个老怪物假扮的了。
时间就在无休止的修炼中匆匆流逝,眼看着整个大羲朝歌舞升平,粮食也迎来了一个大丰收,谁知就在入秋后没多久,北部边疆就发生了战事。
北漠荒原上生活着的柯西族为了平安度过冬天,每年入秋后都会到中原劫掠一番。前朝末代皇帝昏聩不堪,被柯西族打得魂飞魄散,每年都要贡上大量的粮食、绸缎和金银。
太祖皇帝安齐推翻前朝建立大羲朝时,柯西族本想趁着机会一举拿下中原。却被安齐率兵打得落花流水,闻风丧胆,重新龟缩回了北漠荒原。
后来安齐任命辛战固守北部边疆,数年过后。柯西族再也无法忍受北漠荒原的苦寒,为了不在严冬饿死,柯西族再次卷土重来。
可惜大羲朝建立后,各方势力便只顾着瓜分利益,培植自己的势力。皇帝安齐就算有心想再打一次,可北漠荒原一片苦寒之地,就算打下来也毫无用处,反倒要耗费大量军费,无数士兵也将化作白骨。
再加上大羲朝刚建立没多久,时局不稳。国库空虚,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内战时损耗的人口尚未补上,就算安齐有心想再打一次,想要抽调兵力也十分困难。
柯西族便每年入秋后就过来劫掠一番,这里没有万里长城。就算安齐想修,也不敢效仿辛皇后口中的秦始皇。过长的战线总能被柯西族撕开口子趁火打劫,他们从不恋战,抢完就跑。
每一场劫掠又能消耗过多的人口,让剩下的人能够安然过冬。
辛战驻守边关,在没有充足军费和粮草的情况下,他能做到的。不过是每年将损失减少到最小,给前来劫掠的柯西族最大的打击。至于率兵打入柯西族腹地,不是他不想,而是条件根本不允许!
这一次入秋后,柯西族再一次卷土重来。一开始皇帝并不在意,反正每年都会有这么一次。等他充盈了国库,腾出手来,自然会给这些柯西族沉重的一击。
然而,这一次的战事却出了问题。
原本骁勇善战的辛家军却在这一次节节败退,反观柯西族却显得异常骁勇。不过短短七天的时间。柯西族已经拿下了边关七座城池。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地。
战报如雪花般飞回帝都,皇帝震怒,朝中更是群情振愤。有骂柯西族的,更多的,却是骂辛战渎职的。
一时间,全是对辛战的弹劾。
皇帝虽然有心保护自己的大舅子,却也因为这样的战果气得肝儿疼。未免辛皇后为辛战求情,他干脆避而不见,就连皇太子安东华,也受到了牵连,被怒火攻心的皇帝大骂了一顿。
为了挽回这种一面倒的局势,皇帝派了另外一名武将出战。那是一个出身平民的武将,到如今已经立下了不少战功,算是朝中新贵。然而比起战功卓著的辛家,却是完全不够看。
然而此人去了之后没多久,便力挽狂澜,不仅成功阻击了柯西族又一轮的夺城战,更一鼓作气从柯西族手中夺回了三座城池。
消息传回帝都后,为了稳住惶惶人心,皇帝立即大告天下,随着这战果传遍大羲朝的同时,针对辛家的流言四起,一桩桩罪名简直令人发指。
青州城作为大成,消息自然比较灵通。这时候针对辛家的流言比起当初针对商士功的不知道嚣张了多少倍,不仅辛战被安上了种种罪名,就连辛家的其他人也没有逃过此劫。甚至于,就连辛皇后,都被人说成了迷惑皇帝的妖后。
这显然是一起针对辛家的巨大阴谋,这时候,人性中的阴暗面彻底暴露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辛家十数年来的功绩,记住的,只有流言中尚未验证的一桩桩罪孽!
商士功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自己,那时候他所遭遇的尚且不足这时候的万分之一。百姓对辛家的非议,让他浑身一阵阵发冷。他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然而辛家能否逃过此劫,就看皇帝愿不愿意保住辛家了。
想到皇帝对古家的处理,商士功对于皇帝的态度便丝毫不抱希望。为官多年,对于皇帝的想法,商士功多少能猜出一些来。
辛家原本就是望族,跟随皇帝建立大羲朝又立下汗马功劳,再加上辛家还出了辛皇后,这些年来权势滔天,就算辛战一直镇守边疆,依旧无法消除皇帝心中的深深忌惮。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边关失守,辛战无论如何都推卸不了责任。这正是给了皇帝一个处置辛家的绝妙机会,商士功并不认为,皇帝会为了那么点儿女情长,就放弃这次的机会。
果然,皇帝派人将辛战押解回京,并派兵包围了辛家,要彻查辛家的罪行。辛家作为望族,家大业大,子孙众多,真要查起来,哪有完全清清白白的?
辛皇后在得知辛家出事后就彻底发了慌,求见皇帝却被皇帝避而不见。太子安东华跪在金殿前,直到昏倒都没能见到皇帝。
针对辛家的阴谋终于彻底展开,早就潜伏好的凶兽彻底露出獠牙。辛家这些年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便有更多的人落井下石。
京城早已经风起云涌,等着瓜分利益的不计其数。
好在青州隔得比较远,跟辛家也没什么关系。即便如此,商士功却也越发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牵扯进了这一场噬人的阴谋之中。
丢失的城池已经悉数被抢占回来,不仅如此,这一次前来劫掠的柯西族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一小撮人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回了北漠荒原。
然而上天似乎故意要跟辛家作对,押解辛战回京的官兵被尽数杀死,用的正是辛战的成名武器凤凰枪,辛战神秘消失。被包围的辛家众人,也在逃离时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这两个消息一传出,几乎就是落实了辛战和辛家的罪名。
凤元宫中,得到消息的辛皇后气得吐了血,这些日子她早已经被折腾得憔悴不堪,这口血一吐出来,脸上就蒙了一层青灰之色,倒是苍白的嘴唇因为血痕带了抹艳色,实在不详。
服侍的宫女看见后,没忍住直接哽咽着哭起来。熬好的药汁呈黑褐色,苦涩中带着腥臭味,闻着就让人作呕。辛皇后曾经最不爱吃药,此时却强忍着反胃强行将药汁惯了下去。
宫女赶紧喂她喝了一碗蜂蜜水,冲淡口中苦涩的药味。
喝完水后,辛皇后无力地靠在靠枕上,看着宫女虚弱地问:“陛下……陛下他还是不肯见我吗?”
宫女愧疚地垂下头,她根本不敢告诉辛皇后实情。凤元宫其实早已经被重兵围了起来,她根本出不去,遑论帮辛皇后求见皇帝?就连皇太子安东华,她都听说,似乎也被软禁在了东宫中。
显然,这一次皇帝是不打算留情了。
不过,她还是安慰辛皇后:“陛下近日来国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娘娘还是先把病养好,您可是陛下放在心尖子上的人,只要陛下抽出空来,自然就会来见您了。”
辛皇后哪里听不出她只是在安慰自己,他们夫妻多年,安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难道还能不明白吗?当初华儿遇刺,差一点就……皇帝不也是为了大业直接掩盖了过去吗?她早该明白的!
辛皇后想起已经数日不见的儿子,心中的酸楚便不受控制得爆发开来。她咬着唇不让哭声溢出来,泪珠却滚滚而落,转瞬就湿了脸庞。
太过酸楚,辛皇后忍不住抓着宫女的手哽咽道:“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狠心?他难道忘了,当初辛家是怎么帮他的吗?”
这一句话,却偏偏让前来看她的安齐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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