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寻找后路
孟庭芝拍了拍酸胀的额头。
罢了，反正他有的是银子，一家人再花十辈子也花不完，京城容不下他，他自然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扎根。
可是出了京城，一路便是艰难险阻。
孟庭芝这些年平步青云的同时得罪了不少人，他不用想都知道，只要自己一出京城，不定有多少人会对他穷追不舍。
别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但裴含章和沈殊玉他不能不忌惮，尤其是沈殊玉……
沈殊玉不是寻常女子，她壮士断腕的魄力和狠辣，孟庭芝都是见识过的。
这么多年的仇怨积累下来，恐怕凭自己三言两语无法扭转乾坤，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沈殊玉改变心意？
“夫人和少爷都走了吗？”孟庭芝忽然问道。
西麟赶忙答道：“按老爷吩咐，今天天还没亮我就安排人把夫人和少爷悄悄送出城了，小人在城门附近一直看着他们平安离开，出城时没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那就好。”
这些日子跟在孟庭芝身边忙前忙后，西麟也渐渐察觉到，孟庭芝对于守住京城这件事显然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早早地开始安排，分散安置家中财物，同时将妻儿送出城，自己则独自留在京中。
可是，他留在这里却不是在为抵御裴珩大军而做准备。
西麟不解中又带了一丝忧虑。
“大人，既然京城已经守不住了，您为何还要留下？何不与夫人和少爷一同离开。”
孟庭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不走是为了给我夫人和孩子争取点时间，我要是现在就走，陛下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
“那大人自己有何打算，总不能就干坐在这儿等死吧？”
孟庭芝喃喃道：“他们想杀我，倒也没有那么容易……我手上可不止有一道杀手锏。”
他思索了片刻后，铺开纸写了一封信，中间写写停停，不断地斟酌着信里的词句，比平日写折子还认真。
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把信装好交给西麟。
“让西凤想个办法，尽快把这封信送给独孤小姐，别让别人发现了。”孟庭芝吩咐道。
“是。”
这么多年下来，孟庭芝也渐渐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独孤霖在沈殊玉心里的地位不是其他人可比的，连沈殊玉的亲妹妹恐怕也望尘莫及。
如果有一个人能拦住杀红了眼的沈殊玉，那么孟庭芝相信，这个人只可能是独孤霖。
-
独孤府。
按照李惟清的嘱托，独孤霖和李惟瑾最近一直留在京城。
如今，京城内外人心惶惶，独孤煜连钓鱼也静不下心来，他在府里唉声叹气了一阵，觉得还是稳重的大孙子独孤承和听话的孙女婿李惟瑾看着最顺眼。
剩下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子每日照常走马斗鸡。
用他们的话说，既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就不妨碍他们出去玩，要真是快死了，不趁活着的时候多玩一玩，他们觉得有点亏……
独孤煜听到这番话气得差点没厥过去，拿着手里的拐杖就要往几个败家子身上抡，最后还是一旁的李惟瑾扶着他坐下顺顺气。
在孙女婿面前丢了独孤家面子，独孤煜脸上有点挂不住。
“来人，吩咐账房，不许再给这几个少爷支银子，就让他们死外面去！”
等屋里的人都退下了，独孤煜拉着李惟瑾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初给霖儿选夫婿，我和他爹是想破了头也挑不中合她心意的，没想到她最后选了你，也幸好她选了你，你可比她这几个兄弟强多了……”
这话让李惟瑾有点不太好接，他总不能也顺着祖父的话说几个大舅子小舅子不好，最后，只好把话题扯到独孤霖的大哥身上。
“祖父，家里不是还有大哥吗？大哥为人稳重，您别太担心。”
独孤煜叹了口气：“他如今是大理寺卿了，忙得很，有些事他顾不上。”
李惟瑾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祖父眼下着急的到底是什么事，于是耐心问道：“祖父，您说的事是指什么？”
独孤煜看近处没人，小声和他说道：“最近承儿回来后和我说了下京城外的局势，我估摸着，裴珩不出十天就要打过来了。”
“啊？”李惟瑾瞪大了双眼，“这么快？”
他停顿了片刻后问道：“祖父最近是在担心这件事？”
“裴珩？我担心他干嘛？”
独孤煜一拍大腿，“他打过来又不会拿京城的百姓和官员开刀，要算账，他也不会算到我们头上，我担心的是草原那边。”
要是这会在这儿的是李惟清，他马上就会明白独孤煜所忧虑的到底是什么事。
不过，李惟瑾在推理人心揣摩上意这方面远不如他大哥，但他好就好在愿意不耻下问。
他虚心问道：“草原如今已经和我们结成同盟，正帮京城抵御裴珩的人马，祖父为什么要担心草原呢？”
“年轻人还是单纯了点儿。”独孤煜感慨了一句，然后耐心地和他解释起来。
“当初草原说要派骑兵助我们平叛，可派的人太多会让我们心生忌惮，和谈就谈不下去了，派的人太少又会显得诚意不够，双方一番拉扯，草原最后出了几千精锐。”
李惟瑾认真地听了下去。
“虽说是两国和谈，但草原如今是占了上风的，他们会派兵帮助我们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可若是为了点利益而伤筋动骨，那就划不来了，利珠可汗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若是两国联手仍然不敌裴珩的军队，你觉得草原会怎么做？”
李惟瑾垂眸思索了片刻。
“这场仗不论打成什么样都是咱们大齐自己的事，草原没必要把几千精锐折在这里，所以打不过的话就跑呗。”
独孤煜点了点头。
“是啊，利尽则散，草原不是咱们，不会把信义看得那么重，我怕的是他们北归的路上对京城不利。”
李惟瑾这会儿也明白过来。
“祖父是怕草原趁京城空虚，北归时会顺路劫掠京城？”
独孤煜低声道：“不仅是劫掠，他们祖上不是没干过屠城的事啊……”
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懊恼。
“陛下当初轻易答应了草原的条件，终归还是大意了，这是引狼入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