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夫人,大少爷醒过来了!”
宝晴见到苏牧青的眼睛动了一下,欣喜地喊了出来,她钦佩地看了宋时悦一眼,“拾一,你可真厉害!”
苏夫人一下子扑过来,宋时悦连忙起身让位子,自己站到了一边,密切地观察着苏牧青的动静。
“牧青,牧青你怎么样了?” 苏夫人脸上泪痕未干,她抓住儿子冰冷的手指,握在手心里给他暖着,一遍一遍呼唤着苏牧青的名字。
苏牧青缓缓睁开了眼睛,呵!一瞬间,他觉得有些恍惚,眼前一片朦胧的亮光,久违的,珍贵的亮光,映入眼帘,他甚至能看到母亲的脸庞,带着焦急和关切。
苏牧青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不敢眨眼睛,生怕这是一场梦,又或者,一眨眼,那光明就不见了。
苏牧青也不说话,孩子一般,痴痴地盯着苏夫人呵呵呵地笑,胸膛不住地起伏,眼角流出两行泪水,顺着脸庞流到耳根。
很少见到儿子哭,苏夫人脸上的担忧变得有些惊恐,她扭过头,红着眼睛厉声责问宋时悦:“你把我的青儿怎么了?啊?你把他怎么了?”
苏夫人声嘶力竭的怒喝,让宝晴和张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要不是苏牧沄竭力拦着,她差一点就扑过来撕了宋时悦。
宋时悦见苏牧青只顾着痴笑,脑子一下子就懵了,那两套功法,就算不能治病,也绝不会让人变得痴傻,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围过去,还想把一把苏牧青的脉象,却被苏夫人一脚踢到了一边,差点倒下去。
苏牧沄吓得又抱紧了母亲,她很少见母亲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愿牧青赶快好起来,不然,这拾一怕是要倒霉了。
宝晴和张婶从未见过苏夫人这样失态,她像一头失控的护崽的狮子,张大嘴巴愤怒地朝着宋时悦咆哮,两人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着宋时悦,又不敢阻拦。
“母亲!”
苏牧青突然停止了傻笑,腾地坐起来,抬腿下床要去阻拦,却因为起得太猛,有些头晕。
高大的身躯又重重地跌回床上,他艰难地坐在床边,费力地跟苏夫人解释:“母亲别怕,我没事了,大概是早上的药与儿子的体质有了冲突,吐出来好多了。”
苏牧青大手虚弱地顺了顺胸口,强挤出一抹笑容好让苏夫人相信,自己真的没事了。
苏夫人这才冷静了下来,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宋时悦,才重新坐到苏牧青身边,投向宋时悦的眼神,眼底是冰冷的戒备和怀疑。
“既然是药不对胃口,为什么不早点说,好让大夫去调整药方。”
苏夫人握着儿子的手,看着儿子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气色,有些责备地问。
“这大夫是兰枝亲自推荐的,颇有些手段,儿子也想抓住机会试一试,” 苏牧青语气里还是有些虚弱,他说两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
苏夫人看着儿子虚弱的样子,又心疼又气恼,眉间也有些烦躁,本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想到差点要了儿子的命。
“不管是谁推荐的,这药喝了伤身体就得停,从今天起,不能再喝了。”
苏夫人受了一场惊吓,心有余悸,看到儿子身边没有几个得力的人手,又忍不住想起了宝莲,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责问柳嬷嬷:“宝莲呢,怎么还不回来?”
刚才宋时悦为了救人,拿针刺破了苏牧青的五个手指,决断利落的样子,在苏夫人爱子心切的人来看,完全是一个无情冷血,丝毫不顾及她儿子感受的莽夫,心里也对宋时悦有了几分敌意。
“我知道,你嫌宝莲爱出头,可这贞吉院里,总得有人出来掌事啊,你身边也需要一个知心知意的人照看着。”
苏夫人看着儿子五个指尖上的红点,心疼的不得了,这话是刻意说给苏牧青听的。
在苏夫人眼里,她知道,儿子不喜欢宝莲,可这贞吉院里,只有宝莲肯真心实意为儿子着想,其他人要么事不关己,拿一份月钱干一份活计,要么畏手畏脚,只怕担责任。
可她却不知道,正是由于她抬举宝莲,那些肯出头的,肯关心苏牧青的人,被宝莲讥讽打压成什么样子了。
等宝月带着大夫急匆匆赶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苏牧青早已恢复了正常,正半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宝月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不自然,她低着头走向苏夫人,心虚地行了个礼,解释道:“奴婢跑了几家医馆,只有这位大夫今日没有到外面出诊,所以才来的晚了,请夫人责罚。”
苏夫人收起脸上的不悦,起身让出位置,请大夫给苏牧青把脉,好在一切正常,没有大碍。
大夫看到苏牧青手指上的红点,摸着胡子连连点头赞叹:“苏夫人急救有方,想必就是通过这十宣放血的办法,才让大少爷快速苏醒的,幸亏施救及时,才没有昏迷太久,实在是太好了!”
大夫一脸崇拜地看着苏夫人,简单开了调理的药方,苏夫人还没开口问他眼疾的事,那大夫就急匆匆起身告辞了。
苏夫人满面愁容地看着大夫逃也似的背影,低头叹了一口气,这满淮城的大夫,一提到儿子的眼疾,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张婶,你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去城外的澄明寺上香。” 苏牧青突然对着张婶说道,苏夫人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要去澄明寺了?”
“儿子觉得那大夫说的有道理,所以也想去上炷香,告慰那些将士的亡灵,以图心里安稳。” 苏牧青握紧了拳头,该做些什么了。
苏夫人难得见儿子主动提出外出走走,自然很开心,她也好久没有轻松一下了 ,于是决定带着女儿和儿子一起出城拜佛。
“不如我们一起去,也为你爹和牧洲祈福,为云朝的百姓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