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夫人三两句话糊弄过去,他也就没多想。
唐僧却心事重重,他跟徒弟们说:“当初跟唐王说,三年就可回去,如今一走十几年,还没到灵山,取经回去还要十几年,岂不有罪。”
孙悟空嘿嘿笑道:“师傅,这事说起来都怪观音菩萨,她让俺老孙去灵山取经书,一天能打好几个来回,多少经书取出来,偏偏让你一个凡人,不远万里,吃这许多的苦。
说起来,咱们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还得怪她呢!”
“阿弥陀佛,悟空,不可胡说。”
说观音菩萨的坏话,唐僧是万万不敢的,他连连挥手,讳莫如深。
寇府后花园里,一位青年见二夫人端着茶水往唐僧落脚的房间走去。
偷摸学鸟叫,将寇员外的小女儿朱丽亚喊了出来。
朱丽亚惊慌的左瞧右看,问:“沃斯,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人发现吗?”
沃斯就是在唐僧等人进城时,在大街上打鼓的青年,他道:“我不怕,我看不见你,就跟死了一样。你的后妈,正在后头跟唐朝来的和尚调情呢!”
“天呐天呐,他是和尚啊!”
朱丽亚满脸的震惊。
沃斯却不以为然:“和尚怎么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想好了,我们走。”
“走,去哪儿啊?”
“只要我们俩在一块儿,在哪里都比在这强。”
“可这是我家。”
“朱丽亚,你是我的人,你阿爸不肯承认我,难道,难道连你也要无情无义吗?”
“不,沃斯。”
朱丽亚想要解释,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是二夫人来了,忙催沃斯快走。
二夫人在唐僧那里没讨到半点好处,看见朱丽亚,忍不住呛声两句。
朱丽亚不欲跟她多说,扭头就走了。
这一切都被蹲在暗处的孙悟空和沙僧看了个正着。
不过在他们之后,林黛玉也看了个十成十的热闹。
她素非爱多管闲事之人,然方才那唤作沃斯的男子与朱丽亚所言,却在心头不断翻涌,终是未能忍住,捏着帕子轻唤道:“姑娘,且稍留步。”
朱丽亚闻得此声,心下一惊。
她知晓今日家中来了四位和尚,却没想到还有一位姑娘。
当下神情便有些僵硬,浑身戒备,警惕问道:“你都看见了?”
“确是都瞧见了,只想劝劝姑娘。”
“劝我什么?我与沃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难不成你也要拆散我们?”
“我并非要拆散你们,只是有几句话想说与姑娘听。
我们那里有句话,娶为妻奔为妾。
亦有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位公子因不得令尊认同,便欲带你私奔。
于他而言,得了你,百利而无一害。可你却失了名节,与家人反目,百害而无一利。
他为得到你,竟不顾你名节,想出此等下策,你怎知他是真心爱你?
亦或是,你只是他眼下所能得之最美、最富贵的姑娘,故而他才诓骗于你,对你死缠烂打。
他随口便言说你后母之过,可见未将你家长辈放在眼里,品行亦有待考证。
你父亲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未必只是因为他家世贫穷。
这样的人,你确定你非嫁不可吗?”
“不,不可能。你说谎,沃斯是爱我的,他对我很好。”
“他待你如何个好法?”
“他在月光下击鼓,我随鼓声翩翩起舞,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黛玉闻言,噗嗤一笑。
“姑娘怕是不知,他日日皆在大街上击鼓,那些大街上载歌载舞的姑娘,只要她们愿意,个个皆能随鼓声翩翩起舞。
姑娘或许不知,我亦有心爱之人。
我的心上人,为我上天庭,下地府,为我讨仙丹,要蟠桃,求甘露,护我周全,为我出头,从未要求我付出什么。
那才是顶天立地值得托付的好男儿。”
提及孙悟空,林黛玉眼神熠熠生辉,整个人都似被光芒笼罩。
朱丽亚瞧着林黛玉这般模样,疑惑道:
“你既说娶为妻,奔为妾,那你为何不待在深宅大院,却抛头露面随圣僧们至此,你这便不是奔为妾了?”
“我在梦中,已与他成婚。乃是我爹娘亲手送我出嫁。”
林黛玉唇角高高扬起,心中满是难以言说的幸福。但很快,话锋一转,又对朱丽亚道:
“若要试探你口中那位沃斯的真心,倒也不难。
只需出现一位身份比你高贵、比你有钱、比你漂亮的姑娘,若他仍是坚定不移只爱你,也算不负你真心。
在我们那里,父母看上之人,当女儿的可以拒绝。父母看不上之人,做女儿的万万不能嫁的。”
“算了,我不愿试探他,他肯定是爱我的。”
提及过往伤心事,朱丽亚不愿多言,对林黛玉行了一礼,便回了自己房间。
林黛玉见劝不动,心中亦有些惆怅。
次日,是寇家做圆满的日子。
寇员外命人将庭院布置得庄严肃穆,处处彰显着对这场圆满法事的敬重。
庭院中央,一座古朴的法坛高高矗立。
法坛之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法器和供奉之物,香烟袅袅升腾,庄严郑重。
众多和尚身着整齐的袈裟,分坐于法坛四周。
他们面容肃穆,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那诵经之声,低沉而悠扬,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空气中,让人的心灵瞬间沉静下来。
唐僧身着金色袈裟,宝相庄严地站在法坛中央。
他举起手中的杨枝,蘸取碗里的净水后,微微扬起手臂,将杨枝上的净水洒向四周。
那水滴在空中飞舞,闪烁着圣洁的光芒,带着无尽的祝福与庇佑。
他边走边撒,脸色虔诚。
随着唐僧的动作,众人仿佛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着整个庭院。
寇员外身着华服,满脸喜色,眼中满是期待和崇敬。
他的夫人和子女们也都身着盛装,微微低头,双手合十,静静地感受着这神圣的时刻。
直到法事完毕,众人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这场圆满,如今才算是彻底圆满了。
寇员外十分高兴,说什么也要留师徒几人,再住上一段时日。
唐僧却心事重重的。
夜晚,他独自一人望月哀叹。
二夫人凑过来问他为何叹气。
他说耽误时间已久,不能继续再耽搁下去了,打算明日离开。
二夫人嘴上说着不让走,身子就要往唐僧身上靠。
靠过来时,装作不经意的伸手摸去,不小心摸到一片毛茸茸的东西。
原来是孙悟空将他师傅拉开,自己凑了上来。
这副猴里猴气的模样,吓二夫人一跳,仓皇逃走了。
这一幕却被林黛玉看在眼里。
只一瞬间,她的脸色便由晴转黑,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