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在官道上等了许久,才等到陆九渊浑身是血步履蹒跚地回来。
看到陆九渊平安归来,苏半夏的心快跳到嗓子眼里。
与陆九渊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未有一刻比此刻更盼望他平安归来。
“阿渊!”
苏半夏哭着跑向陆九渊。
陆九渊受得伤极重,两条胳膊、肩膀、腰腹甚至大腿部位都有剑伤,往外汩汩地渗着血。
苏半夏边哭边为将他扶到马上,两人共乘一匹马回到了城内。
到了城内回春堂,陆九渊叫停了马,让苏半夏搀扶着他进去找大夫包扎。
看到浑身是伤的陆九渊被人扶着进来,邱寂之眼中满是玩味。
给陆九渊上药包扎的时候,邱寂之下了狠手,疼得陆九渊手上的青筋爆起。
邱寂之边上药边配合地说道,“陆小将军果然福大命大,你可知你这身上好几处伤,若是再深一寸,你的小命便难保了?!”
陆九渊边瞪着邱寂之,示意他轻点,边配合着说,“是啊,那伙贼人果然厉害!若不是我在战场上经历过比这更凶险百倍的场面,怕是此番很难逃过!”
苏半夏不懂医,可听他们说着,也不觉后怕起来。
今日凶险,若不是陆九渊在,她又怎么可能有命逃出来。
淳郡王既然要杀她,这次不成功,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若是她听了淳郡王的话,杀了陆九渊,那下次刺客再来,还有谁会在她身边保护她?
回到永安巷后,苏半夏便把昨日淳郡王交给她的药瓶扔到了湖里!
——
一连三日,都未等来苏半夏杀了陆九渊的消息,淳郡王的脸阴翳得能滴出水来。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淳郡王将桌上的茶具器物挥落在地上。
抓不到沈霁,派去刺杀昌平王的人也只是看到昌平王被他们逼得跳了悬崖,至今还未找到他的尸身,如今就连个小小的陆九渊都杀不了。
明日父皇还要去骊山围猎,钦点了妧姎容予夫妇作陪。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告诉旁人他不打算让沈家的事牵连到妧姎和容予身上?
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父皇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那他辛辛苦苦做得那些算什么?
妧姎和容予若是恢复自由身,势必要咬着栖雾阁的事不放。
已经折了昌平王叔了,他还有几个王叔可以搭进去?
手中可打的牌越来越少,此刻淳郡王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
骊山乌兰猎场
一大早淳郡王的脸就黑如锅底。
“为什么没人告诉本王父皇今年围猎选了乌兰猎场,而不是常去的鹿安猎场?”
大盛朝皇家猎场有三个,其中骊山山脉有两个,分别是鹿安猎场和乌兰猎场,距离上京不过三四十里路程。
鹿安猎场位于骊山飞来峰附近,地势较平,且附近出没的多是些鹿、鹰、野猪之类的战斗力平平的猎物,是皇家围猎的首选。
而乌兰猎场位于骊山的支脉翠屏山附近,距离慈安寺只隔了一座山头,虽然只是一座山头,但骑马也需走上一个时辰。
乌兰猎场地势高低起伏,山路难行,且位于深山之中,附近藏匿了许多诸如黑熊、豺狼虎豹之类的野兽,适合射艺高超的武官前来围猎。
若是随行中有女子或者文官,礼部和兵部通常不会选乌兰猎场,而是选择安全系数更高的鹿安猎场。
下属缩着身子禀报道,“据说是陛下临时起意,此次围猎并没有让兵部安排,而是交由殿前司负责。容予容大人事先保密工作做得好,奴才……奴才也是今早才知道今年的围猎改在乌兰猎场。”
下属不明白,虽然换了围猎地点,可都是皇家猎场,淳郡王为何发了那么大脾气!
“淳王兄,好久不见!”姜妧姎挺着孕肚在容予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看到姜妧姎,淳郡王的脸色蓦地难看起来。
“妧姎妹妹说笑了,若为兄没记错,几日前我们才见过。”
“哦?几日前吗?淳王兄说得不会是你去公主府问要不要替我和驸马在父皇面前求情,求父皇对我们从轻发落那次吧?!”
“不过如今淳王兄也看到了,无需你求情,父皇最是公道心软!他念在我与驸马少不更事,心思纯良,只打算关我们几日给我们个教训,并未打算因为舅舅家的事迁怒于我们呢!”
看着姜妧姎脸上得意的笑,淳郡王向来温润的面具近乎龟裂,他笑得勉强,“父皇自然体恤儿女,不会因为外人的事迁怒自家人!先前倒是为兄小题大做了!为兄还有事,先走一步!”
看着淳郡王仓促离去的背影,姜妧姎笑得乐不可支。
“夫君,你看,父皇没有降我们的罪,淳王兄气得装都装不下去了!”
容予接道,“这才哪到哪?淳郡王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不过姎儿,你刚才的挑衅太过明目张胆了!”
“看在为夫和孩子的面子上,在淳郡王面前收敛些!你如今不比之前,若是淳郡王再背后对你动手,你逃都逃不掉!”
容予说着摸了摸姜妧姎近八个月的孕肚,“你若再这般嚣张,我便命人将你送回京去!”
好说歹说让她留在京中安心养胎,她偏不愿,还先斩后奏去求了陛下同意她来。
来了又四处招惹人,这让他怎么放心得下。
谁家孕妇快生了,还像她这般闲不住?
姜妧姎脸登时垮了下来,“好嘛~这几日我保证不主动招惹淳王兄,夫君就让我留下来吧!”
撒出去的鱼饵,到了收网的时候,这种关键时刻,她怎么能缺席?
——
“半夏,对不起,原本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可陛下突然要来围猎,又点名让我随侍左右,皇命难违,只能将你我的婚期延后几日,你不会生气吧!”
陆九渊边将行李从箱笼中取出来放在营帐中,边再三跟苏半夏表达着歉意。
苏半夏倒不是很在乎,她兴致勃勃地将头探出营帐,打量着这恢宏大气的皇家围猎的场面。
“阿渊,你能带我来皇家围猎场,我已经很高兴了!”
跟在淳郡王身边这么多年,一直躲躲藏藏,很少出现在这种重大的场合。
反而是跟着阿渊,能来见见世面。
今日见到的达官显贵,比过去几年见到的都多。
而且陆九渊还是陛下钦点,陛下对他的器重可见一般。
或许再过不久,他真的能为她请个诰命回来。
“阿渊,为何你来围猎还要带着这个箱子?”苏半夏好奇道。
陆九渊带来的箱子便是他搬去永安巷时带去的那个放了战友遗物的箱子。
他从不许她碰,却不知为何今日这般场面,他居然将它带了来!
陆九渊笑笑,“马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