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栖雾阁掳走了这么多女眷,却无人敢告。
其一他们并不会让每个被抓的女眷都给家中写信。
诸如魏咎之流的硬骨头,他们抓魏咎的女儿魏莳萝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魏莳萝牵制魏咎,并不会一开始便让魏莳萝给魏咎写信。
其二便是他们掌握了这些女眷家人的命门。
士农工商,士为首。
对士大夫来说,门风名节至关重要!
他们会在信中写明,若是他们敢告,次日他家女眷便会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上京最繁华的街道。
种种原因下来,栖雾阁掳的女子不少,却无一人敢告。
而魏咎则是因女儿离奇失踪三月归家后,出现了太多不寻常之处,引起了他的怀疑。
他毕竟是大理寺卿,查案探案的本事高于常人。
寻着女儿露出的马脚便查到了这里,后不慎被发现,就被关了起来。
“祥瑞果真是祥瑞,若不是白鹿,我们恐怕还会被淳郡王蒙在鼓里。”
人群中有人喊道。
另外有人打断他,“孙大人,你糊涂啊!你看这里的守卫在我们来之前便被打晕了,很明显是有人在我们之前便发现了此地,将这些人打晕,再引我们过来,便是想让我们发现淳郡王的所作所为!”
听到刑部大人的分析,众人才反应过来,今夜确实存在诸多巧合之处。
众人沉默着。
魏咎突然反应过来,大喊道,“不好,陛下,臣在此地被关押了许久,曾听他们说过淳郡王在距此地不远的山坳中豢养了一大批的私兵,而这里一层和二层的炼炉所锻造的兵器便是给那些私兵所用。”
“淳郡王没有跟着你们进来,大抵是逃去他豢养的私兵那里,还在营地留守的女眷恐有危险啊!”
在魏咎的提醒下,众人反应过来,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景帝脸色。
景帝从进到这里后便很少说话,此时他咬牙切齿道,“回、去!”
容予吩咐他们带来的禁军留下来一部分把这个洞穴先包围起来。
其余的跟着大部队返回营地。
回到营地后,才发现他们果然晚了一步,淳郡王带人已经将还在营地留守的女眷和禁军围了起来,女眷们哭作一团。
景帝与淳郡王面对面站着,二人身形相似,容貌也有几分相似。
景帝痛心疾首道,“淳儿,朕自认为待你不薄,也时时对你委以重任,你为何要这么做?你若肯耐心等待,你又怎知朕百年之后,不会把皇位传于你?”
淳郡王温润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微微扭曲,“陛下若是真有心传位于我,为何迟迟不立太子?又为何稳坐钓鱼台,看我与其他几位皇子斗得你死我活?”
“皇位,皇位本该是我的!我母妃才是您的原配发妻!想当年沈知瑶(沈后)许得是先太子,若不是您担心沈氏嫁给先太子后,沈家军会为先太子所用,你亲自给沈氏的酒里下了药,要了她,强迫母妃将嫡妻之位让给她,我……我才该是中宫嫡子!”
“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淳郡王咆哮着。
人群中鸦雀无声。
沈后与景帝的事,在朝中不是秘密。
可当年沈后喝得那杯酒是景帝亲手下的,这件事确实没多少人知道,确切地说就连沈后和沈家人自己都不知道。
此事涉及皇家秘辛,当下许多大臣恨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不听不看,也省得将来陛下对他们秋后算账!
“淳儿,放了那些女眷,不要一错再错!”
对当年之事,景帝不想多说,只沉着脸劝淳郡王不要错上加错。
“放了她们?放了她们我还有命好活吗?”淳郡王冷笑道。
涉及谋逆的大罪,他没有回头路了!
“事已至此,我要父皇给我准备一条船,和足够的黄金和白银,放我出海,待我成功登上出海的船后,我自然会放了她们!”
只有逃离大盛境内,他才能彻底性命无虞!
景帝沉默着,一时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作为当年弑兄上位的景帝深知放虎归山不可取!
看景帝不答应,淳郡王从人群中随便抓过一个女眷,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咆哮道,“父皇若是不答应,我杀了她!”
“不要,不要,求郡王爷放过小女!”人群中骠骑将军惊慌道。
此时淳郡王的下属匆匆跑来,“王爷,还是没有找到长公主的下落!”
“废物!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能藏到哪里去?再去找!”淳郡王涨红着脸怒吼道。
听到姜妧姎没有被抓,站在景帝身旁的容予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他这明显的放松更是激怒了淳郡王,“容予,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和妧姎搞出来的!你放心,今日这里的女眷本王都能放,唯独妧姎,本王死也要拖着她一起下地狱!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两边正对峙着
“啊~”
淳郡王身后的营帐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尖叫,这一声尖叫惊起一片老鸦。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你们不要缠着我,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们,你们去找谁!不要缠着我,不要缠着我啊!”
从营帐中赤脚跑出一个身着白色单衣披头散发的女子。
细看之下原来是苏半夏!
因她原就是淳郡王的侍妾,所以淳郡王的手下在抓人的时候,看她睡得叫都叫不醒,就没有抓她!
苏半夏从营帐中跑出来后,看到外面火光漫天。
众人的脸隐在忽明忽暗的火光背后,竟分不清是人是鬼!
方才她又做噩梦了,半梦半醒间,她看到陆家一家八口的骨灰和牌位居然整整齐齐地摆在她床的另一边。
她居然和八个骨灰盒和牌位同床共寝了一宿。
她彻底相信了白日姜妧姎说得亥正以后女子不可独行,会撞邪。
若不是此处地邪,本该葬在金陵陆家祖坟的骨灰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床上?
她大哭大叫道,“陆伯父,陆伯母,陆大哥,陆家大嫂,你们……你们不要再缠着我了!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当年之事都是淳郡王和贤妃娘娘策划的,跟我……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你们放过我吧!”
“阿渊……阿渊你在哪?阿渊,你快回来!你跟你家里人说说让他们放过我吧,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都是淳郡王和贤妃娘娘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