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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四季园,就仿佛走过了四季。

春夏秋冬,风格迥异,里面的花草树木和房屋建筑,都是按照四季不同的特点来栽种和设计的。

走到头,有一个广场和一栋三层的楼房,上面有个牌匾,写着“潇湘馆”三个字。

在潇湘馆的后山,是一片翠绿的竹林,显得幽静而又清凉。

比试才刚刚开始,之前过来的人并不多,在这里的教习和弟子,本打算安安静静的等候,没想到一下子涌过来这么多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习惊讶道:“今年怎么有这么多喜欢诗词的人了呢?”

按照往届的经历,比试过程中,会陆陆续续地有人过来抽签,然后写诗,写完后等候现场的几个资深教习评估打分,然后贴到公示栏上去即可。

偶尔来的人多一些,也不过几十上百个,今天一下子涌过来上千人,而且后面好像还有往这边赶的,弄得现场的教习和弟子都有点慌了神。

萧吟月几人走在前面,经过公示栏的时候,发现上面竟然已经有几首诗了,可见也还是有人早早就过来的。

几人也驻足看了一下,发现都是些中规中矩的诗句,也没做什么评价。

当潇湘馆的人看到来人是萧吟月后,也就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跟着来了。

那个白发老教习连忙走过了说道:

“原来是七星小才女过来了,我就说,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人喜欢诗词了呢?”

萧吟月恭敬地行礼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教习笑着回答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一直就觉得这里太过冷清,少了点人气,今天难得有这么多人过来,如此热闹,挺好的,但愿能有更多人因此而喜欢诗词吧!”

说着,老教习就指着门口一张方桌上的抽签箱说道:

“小才女是现在就抽签呢?还是再等一会儿?”

萧吟月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现在就抽签吧,早点写完早点离开,不能影响了你们正常的秩序。”

说完,萧吟月就向抽签箱所在的位置走去。

几人来到桌子边上的时候,秦依梦开口道:“要不,我们先抽,你最后一个抽,这样,我们才有富裕的时间来酝酿。”

萧吟月点头道:“也好,那你们就先抽吧!”

秦依梦随手抽了一支,只见上面写着“怀古”两个字,看来是要写一首怀古诗。

秦依山随即也抽了一支,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送别”两个字,这是要写送别诗。

范剑抽了一支“咏物”,楚瑜抽了一支“田园”。

后面竟然陆陆续续的都有人抽到了不一样的题目。

跟着过来的好些人,也都怀着先抽一支放着,就算当下写不出来,也可以在心里先构思,等看完萧吟月写好之后,自己再写。

写诗规定的是一个时辰内写出来即可,而且不能离开现场。

抽到签的人,马上就先登记下来,走到放有笔墨纸砚的一边坐下来,那一片空地是特意为写诗的人留出来的,外人不得走过去。

坐在那里后,不得与外人交流,防止出现找人代写的情况出现。

这一抽签,一下子就有六十多人赶在萧吟月之前抽了。

当乔书弘带着一队教习过来的时候,只见那个老教习和萧吟月站在抽签桌边上,后面一个接一个的人走过去抽签,然后到另一边登记。

那模样,萧吟月倒像是一个考官的助手一般,乔书弘小声地向身边的人询问,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想赶在萧吟月前面抽签的。

直到其他人都已经抽完离开后,老教习才邀请道:“小才女,请!”

萧吟月便含笑回答道:“谢谢,前辈客气了!”

终于轮到萧吟月抽签,围观的人立刻便安静下来,竟是显得有几分紧张感。

萧吟月自己挺放松,反而是旁边的人紧张。

在众人的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萧吟月终于抽出了一支签出来,只见上面写有“秋思”两个字。

立刻有人惊叹道——

“啊,抽到的是秋思,这题目可不好写呢!”

“现在不是秋天,找不到秋季的感觉啊!”

“春天都还没过完,就要写秋思,只能凭想象来写了。”

“我觉得秋天也还好了,能把那种萧条凄凉的状态写出来就好了。”

……

其实,秋思好写也不好写,好写是因为很多人都写过,就像很多人都咏月一样,有很多意象可用,有很多诗句可以借鉴,而不好写,则是正是因为写过的人很多,要想写得出众,能脱颖而出就很难。

萧吟月抽到签之后,就准备拿去登记,老教习伸出手说道:

“给我吧,我为你记录。”

优秀的人,待遇往往也是不一样的,老教习作为潇湘馆这边的主要负责人,已经很多年不曾亲自给人登记,更不会一直陪同,今天也算是破例了。

不远处,乔书弘也小声的对身旁的教习说道:

“看得出,韩教习今天心情不错,可能他也从萧才女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曾经有过的辉煌岁月吧!”

一个教习接口道:“以萧吟月之前流传出来的诗词,确实值得他这样关注,只不过,今天这种抽签写诗,等于是应试作答,要想写好可不容易。”

另一个教习也点头道:“是挺难的,秋思往往都是年龄大一些的人,有过丰富的人生经历,才会比较有感触,萧吟月才十四岁,似乎不太适合写这个题目呢?”

乔书弘却摇头道:“萧吟月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她从小就是一个孤儿,算是早已经看破世态炎凉,不然又怎么能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写出‘也无风雨也无晴’这样的诗句来呢?”

有一个教习感叹道:“是啊,就算我们活了几百年的人,也没有她那么深的感悟啊!”

因为议论的声音,很多,萧吟月倒是没听到多说具体的声音,而是安静的在想,她该用哪一首来比试呢?

其实,当她看到“秋思”两个字的时候,就一下子想到了那首经典的秋思之祖《天净沙.秋思》,可是,这里没有“天净沙”这样的曲牌名,写出来适合吗?

关键是比试的是诗词,这首小曲,属于元曲,那些教习会认同吗?

就在她内心还在思索的时候,老教习已经登记完毕,随即领着萧吟月走向有文房四宝的一张书桌旁,微笑着说道:

“让你一个小姑娘写这个题目,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你可以坐在这里好好的构思一番,一个时辰内写出来就好。”

这时,不远处的范剑站起身,举起自己手中的那支签说道:

“教习,可以让我跟它换一支签吗?我抽的是‘咏物’,这个更适合她啊!”

老教习摇头回答道:“自然是不可以的,抽到什么就是什么,赶紧自己想一想该怎么写吧!”

范剑不由失望地叹息一声,乖乖地坐了下去,然后开始思考起来,该写什么。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反正写诗不少他的强项,就算为了应付差事而已,写什么题目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而萧吟月的强项是诗词,若是因为题目不适合而写砸了,岂不是可惜了吗?

萧吟月坐下后,老教习就自觉地移开了几步,他知道人在思考的时候,身旁有人是会影响心情和状态的。

萧吟月坐下后,很多人的目光都关注在她的身上,为了不影响她的创作,大家都自觉的不再小声议论,一时间,整个场地都显得无比的安静。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复杂算是既期待,又担忧,一个小女孩抽到这样的一个题目,她能写好吗?

倒是没人会怀疑她能不能写出来,对于一个才女来说,只要她愿意下笔,自然不管是什么题目,都能写出一首诗来,关键是这样的题目,她能不能写好,还能发挥出以前的那种水平来吗?

大家都盼着她落笔,又希望她不要轻易落笔,如果落笔后写出一首平庸的作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会很令人失望?

萧吟月坐下后,略一思索,就做出了决定,既然那首小曲被称为“秋思之祖”,不选它实在是说不过去,至于教习们会怎么打分,作何评价,那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有了决断,萧吟月便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就准备要落笔了。

她刚才在思索的时候,大家都认为她是在构思作品,这么快就拿起毛笔,众人的心不由都提了起来,这么快就有了灵感?她能写出一首什么水平的作品来呢?

在众人复杂的表情中,萧吟月先写出了题目《秋思》,她没有写曲牌名,就当一首长短句写出来好了。

萧吟月不管围观的人怎么想,而是从容地写出了第一句——“枯藤老树昏鸦”。

近处的人看到这第一句出来,都有些疑惑,她这是将关于秋思的几个意象都写出来了,如此简单地组合在一起,意义何在呢?

更重要的是,竟然只有六个字,既不是五言,也不是七言,她想写什么呀?

连老教习这样的诗词名家,也都有些不解,不过,不解归不解,但是这么一组合,倒是挺令人惊艳的,至少秋天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萧吟月接着写出了第二句——“小桥流水人家”。

这一句写出来,画面感就更强烈了,但还是给人一种将各种意象继续拼接和排列的感觉。

萧吟月没有停顿,第三句很快就落笔纸上——“古道西风瘦马”。

这一下,众人的心情就更是难以言表了,九个意象连续使用,她这是要将关于秋天的所有意象都写出来吗?

没有人见过谁这样写诗的,一首诗里,正常能用到一两个意象就可以了,谁会如此连续使用啊?难道她是真的写不出,就干脆将所有意象都拼接排列出来吗?

萧吟月也感受到了现场不少人流露出来的质疑目光,她虽然没有去看围观的人,但氛围出来后,她还是很敏感的感受到了。

可是,她并没有任何停滞,而是继续落笔,将最后两句也写了出来——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两句写完,她写完落款,就放下了手中的笔。

此刻,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一刻,一幅画就变得完整起来了——

枯藤缠绕着老树,树枝上栖息着黄昏时归巢的乌鸦。小桥下,流水潺潺,旁边有几户人家。在古老荒凉的道路上,秋风萧瑟,一匹疲惫的瘦马驮着我缓缓前行。夕阳向西缓缓落下,极度忧伤的旅人还漂泊在天涯。

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长短句,可是大家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首小令很短,一共只有五句二十八个字,全曲无一“秋”字,但却描绘出一幅凄凉动人的秋郊夕照图,并且准确地传达出旅人凄苦的心境。

一种凄凉悲苦的意境跃然纸上,读之令人潸然泪下。

前四句写的都是景色,而这些景语都是情语,“枯”“老”“昏”“瘦”等字眼使浓郁的秋色之中蕴含着无限凄凉悲苦的情调。

而最后一句“断肠人在天涯”作为曲眼,更是具有画龙点睛之妙,使前四句所描之景成为人活动的环境,作为天涯断肠人内心悲凉情感的触发物。

老教习忍不住赞叹道——

“这首词可以说已经达到秋思这题材的最高水平,再难超越,后人估计都不敢轻易下笔了!”

乔书弘也接口道:

“刚开始我还疑惑,九个意象连续使用,画面感虽然很强,但却少了点意思,直到第十个意象出来,最后一句点题后,才突然发现,这首词一下子就活了。”

“真是难以想象,短短的二十八字中,竟然包含九幅画面,十种意象,而且还如此的和谐统一,真是令人惊叹,七星小才女,果然名不虚传,不负众望啊!”

萧吟月恭敬的行礼道:“多谢两位前辈的夸赞和鼓励,吟月才疏学浅,还望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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