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二月末,恰巧是阳历三月左右。
初春季节,正是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日子。
外面阳光正好,顺着窗边争先恐后的往案桌上爬。
柳淮川坐在檀木椅上,大半个身子朝向窗外,盯着那火辣的太阳看了好一会儿。
眼睛盯的有些发酸。
记得年前初秋安安嫁入蛇堡时天气也如今日一般好,许是前世修的不到位,没能做成一辈子的恩爱夫妻。
男人抬手揉了揉眼眶,缓慢转过椅子,正坐在桌前。
抬手拉开抽屉,里面有好些纸张,A4纸,还有蛇族常用的白纸,红纸...
修长的手指捏出张白纸,可不知怎的,柳淮川忽地将那张放下,转而抽出了下面的一张红纸。
桌上有好些现成的笔,但男人好像瞧不见一般,不嫌费力的磨起了墨汁。
窗边微风吹拂,柳淮川轻伏在桌上,随着清秀笔迹的落下,他落下了两行热泪。
柳枫没陪在身边,家主吩咐了,他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可这一静就是大半天。
中午家主随便糊弄了口吃的,便匆匆起身回了天山,说是有急事要办。
“家主,有什么急事我替您办吧,三月三不远了,您多陪陪主母,万一以后...”柳枫声音哽咽,后面的话再也吐不出声音。
那个万一不言而喻,柳枫懂,柳淮川也懂。
他扯出一抹淡笑:“我懂你的心意,但这事需得我自己回趟天山。”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他这个决定还未告诉过他们,总不能不言不语直接不了了之。
需给父亲母亲打一声招呼才是。
晚上入了夜,柳淮川紧赶慢赶终是回了天山。
天山腾蛇阁里。
男人手举三炷金香跪在神庙前,一副虔诚之态…
柳父柳母听说柳淮川回来了,但是却迟迟没见人来。
刚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却听来人禀告道说家主去了神庙,过会儿先去老太爷那边,然后再过来看望老家主和老主母。
左等右等,夫妻俩等了儿子一个时辰,那不孝子可算是记起爹妈来了。
“淮川,这么晚回来,用饭了吗?”
柳母上前寒暄问道,脸上满是母亲久不见儿子的喜悦:“安安呢?和你一起来了吗?”
柳淮川笑着摇了下头,扭头和父亲问了句好。
柳父虽没有柳母那么热情,但眼神却一也直跟着儿子,看了好一会儿,眼眸深沉起来:“最近有事?怎么瘦了?”
在父亲母亲这,柳淮川没有像在祖父祖母那里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不久后打算做的事。
听罢,柳母身形一晃,险些摔倒,还好柳父眼疾手快扶稳了娘子。
饶是个男人,柳父也罕见的红了眼,哑声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柳淮川后退几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仰头握拳,含泪道:“父亲母亲,安安是我的妻,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独自去历雷劫。”
“我去尚有一线生机,若是她,必死无疑!”
“可是...”柳母泪如雨下,想出言说些什么,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该怎么选啊?
“父亲,您也是个夫君,若是母亲受劫,您会眼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柳父闭眼仰天哭叹出声,举起的手腕颤栗不止。
柳淮川从怀里拿出上午刚刚写好的信,抬手递给了母亲,开口道:“母亲,安安不知道历雷劫的事,我一直没告诉她。”
“若是我真有个意外,麻烦您二老把这封信给她,日后她留在蛇堡也好,另嫁也罢,还希望你们别为难她。”
柳母小心接过那封用红纸包好的信,瞥见封口处那几个毛笔字,她不禁问道:“淮川,这红纸黑字是婚书的礼法,你这是?”
“儿子做了对不起安安的事,可临走前也想最后自私一次,成婚那日没有的婚书,今天我想补上,虽说不是真正的婚书,但...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强。”
柳淮川哽咽说道,后面的话说的有些不明所以。
往日的生活从没有结点,可一旦知道了结点,他不免有些后悔,早知和安安过一天就少一天,为什么不顺着安安过几天和美日子?
交代好事情后,柳淮川没有多待,怕卿安起疑,忍着疲惫又连夜折返回了蛇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