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即使我暴露了动机,那也不能直接证明我和陌生女人没有发生过关系。”
“对,是不能直接证明,但是知夏知道了你有可能是因为帮她解除危机而故意设局后,便开始调查这件事。”
“她是如何调查的?”
“你应该知道,去清风茶楼的人一般商务洽谈的居多,而去商务洽谈又开豪车的肯定算得上是这个城市中的精英阶层了吧,所以在清风茶楼钓鱼的女人有很多,她们常以搭顺风车为由,然后达到自己的物质目的。你故意留下的那名女子询问你能否搭车的行车记录,恰巧拍下了女子的正脸。知夏在清风茶楼蹲了三天,终于找到了那名女子。女子对每个钓鱼目标开的什么车,车牌号是多少,是否钓成功都有记录,所以知夏花了点钱就从女人那里知道了你压根没搭理她。”
我有些唏嘘,怪不得韩晓冬上次在华都宾馆门口说我喜欢说谎,但不擅长说谎。
停了停,韩晓冬继续说道:“不过有件事挺奇怪的,你打了魏建强,他当时报了案,知夏为此找过好几次魏建强让她放过你,都被魏建强态度强硬的拒绝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又突然撤案了。”
这个事情我清楚,于是解释道:“正是因为知夏找过魏建强,并让魏建强放过我,这才让他知道了我和知夏的关系,后来你和知夏订婚,魏建强彻底失势后,企图利用我和知夏的关系,以我父母当年死亡的真相作为筹码,想让我带知夏离开西安。”
“这么一说,就能对的上了。”停了停,韩晓冬长叹一声,继续说道:“真的想不到当年叔叔阿姨的离世是一场阴谋。”
我将烟头用食指和拇指捻灭,咬牙暗下决心,等生态园的事情忙完了,我一定要将当年的车祸调查清楚。
又是一阵极长的沉默之后,韩晓冬再次开口:“北山,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替我父亲向你道歉。”
我知道韩晓冬要说旅行社舆论风波的事情,但我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什么事情,还需要你代替韩叔向我道歉?”
“针对你旅行社不好的舆论,是我爸在幕后操纵的。因为他怕你实现与知夏的‘三年之约’,所以就想着毁了你的旅行社,以此断了知夏的念头。”
我艰涩的蠕动着喉结,虽然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也已经用人性本来丑陋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但是旧事重提,我仍然无法将韩叔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与丑陋,狰狞,扭曲这样的字眼关联起来。
我压制着内心的情绪,说道:“其实我能理解韩叔的做法,毕竟在他们这些做家长的人看来,知夏不仅是个理想中的好儿媳妇,还可以让你们两家公司实现产销一体的整合。”
停了停,我补充道:“好在旅行社我又做起来了,而且势头正盛,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韩晓冬讥笑道:“北山,你知道你的旅行社第二次怎么做起来的吗?”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韩晓冬,似乎其中还隐藏着更多不为我所知的东西,于是我连忙问道:“怎么起来的?”
“是拿知夏的妥协换来的。当时你的旅行社关停之后,知夏就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暗中调查,后来通过一个银行账户查到了我爸头上,她去找我爸质问,我爸毫不避讳的说是他干的,并且提出只要知夏愿意和我订婚,他就不再干涉你旅行社的事情。后来知夏为了你的事业,选择了妥协。”
我恍然大悟,难怪旅行社第二次开业的时候,被韩政指使的项承东夫妇很大方的在媒体面前承认了自己是因为想多要赔偿金而闹事的。
我鼻尖发酸,眼泪打转,没有想到,程知夏这个要强的女人在背后为我默默的牺牲了这么多。
“还有,北山,前段时间你生态园的那块地出了问题,是蓝威拿出一千四百万,想通过程思叔叔的思建集团收购那块地,这事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回道:“这事我知道。”
韩晓冬又问:“那你知道知夏是怎么说服程叔出资一千四百万的吗?”
我摇摇头,回道:“不知道。”
沉默片刻后,韩晓冬说道:“订婚那天,程叔突然宣布了我与知夏的婚讯,在宣布之前,我们压根都没商量过结婚的事,只想着通过订婚来稳住蓝威的局势。我是爱知夏的,恨不得第二天娶她都行,但知夏很抗拒这件事,不惜和程叔闹掰,从家里搬去了云之驿。直到后来,知夏为了说服程叔拿出这笔钱,竟以答应和我结婚为筹码。”
停了停,韩晓冬又补充道:“我想知夏最后向程叔妥协,大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身边出现的那位方小姐。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我手抖的厉害,颤颤巍巍的伸进兜里,却摸出来的是个空了的烟盒子。我懊恼的将烟盒重重的砸在地上,将目光移向河的对岸。
韩晓冬捡起我扔在地上的烟盒,揣进裤兜里,然后又掏出自己的半盒烟说道:“都给你吧,反正我以后也不抽了。”
我接过烟,给自己点上一支,缓解着内心的压抑。
片刻之后,韩晓冬继续说道:“北山,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一方面不想让知夏为你做的这些事掩藏于岁月的尘埃之中,另一方面,这段时间我对‘爱情’这个本身有点荒谬的命题有了重新的感悟。正如沈婕所说,爱情应该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而我和知夏的这段感情,几乎全是交易,充斥着利益。知夏跟我在一起,她并不快乐,所以我想放开她的手,如果她是一条鱼,就让她回到属于自己的海里去吧。”
我大口大口的吸着烟,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当我抽完一支烟,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后,终于扯着有些嘶哑的嗓子说道:“晓冬,你不能这么做!”
韩晓冬将脸侧向我,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后才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