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的烟瘾陡然增大,用上支还未燃尽的烟蒂续燃上一支新烟,重重的吸了一口后,才问道:“程叔为什么会自杀呢?”
韩晓冬摇摇头,说道:“我也绞尽了脑汁,但始终想不明白程叔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晚上在巷子口碰见过魏建强。
魏建强出走蓝威,已经和程叔撕破了脸皮,所以他出现在巷子口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我觉得程叔的死跟他多多少少有些关联。
两口吸完了还剩大半截的香烟,对韩晓冬说道:“你照顾好赵姨和知夏,我去办点事。”
“你去干嘛?”
程叔之死跟魏建强有关系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未得到证实,暂时不方便对韩晓冬讲。于是我只是回道:“我去找个人。”
随后便离开了殡仪馆。
去往纺织厂安置小区的路上,我给宋青州打了电话,询问了魏建强家的具体住址,便向他家赶去。
正是晚上下班的高峰期,遇上了堵车,我烦躁的降下车窗,等待着如长蛇般的车流缓缓前行。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这次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纺织厂安置小区。
魏建强还没有回来,只有他的妻子在家。他的妻子穿着朴素,为人随和,她帮我泡了杯茶,让我边喝边等。
大约半个小时后,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随之,魏建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
魏建强看见我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并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意外。
他将自己的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说道:“我知道你会来。”
我与魏建强并无交情,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程叔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魏建强眼神一暗,流露出些许愧疚,只是怔怔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我气急败坏的上前揪住他衬衣的领子,一记摆拳砸在他的脸上。
魏建强一个趔趄,重重的撞在门框上。
我又冲了上去,再次举起拳头,正当我准备砸下去的时候,身后响起魏建强妻子声嘶力竭的制止声:“住手!程念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快要落下的拳头僵在了半空,回过头看着魏建强的妻子,刚才还温顺的她此时像极了一头愤怒的母狮。
我沉声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魏建强的妻子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他触犯了法律!”
我心中一惊,人像僵在了原地一样不得动弹。
魏建强俯身捡起刚才我打掉的一颗金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坐下说吧。”
我拖着如灌铅一般沉重的双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魏建强坐在我对面的凳子上。
他对妻子说道:“淑敏,再泡两杯热茶。”
随后他端起我刚才还没来得及喝就已经凉透的那杯茶漱了漱口,连同嘴里的血水,一起吐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这才开口说道:“程念的死确实跟我有些关系,但他更多的是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我简直无法想象,那个端正严厉,一丝不苟的程叔,有朝一日会与这个词语联系在一起。
我的手颤抖着,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等待着魏建强继续说下去。
“何桂芬是程念雇凶杀害的。”
我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茶几上,怒斥道:“你放屁!”
“你可以认为我是在放屁,但是警方已经掌握了这起雇凶杀人的线索,想必很快就会出调查结果,警方说的话你总该会信吧?”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瘫靠在沙发上,一遍一遍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魏建强也为自己点上一支烟,重重的吸了一口之后,才沉声说道:“因为十年前你父母死于非命的那起车祸!”
我的胸腔猛烈的战栗,血液仿佛凝结了一般,魏建强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着我的耳膜。
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大脑一片空白,燃着的烟头烧出了大半截虚无的烟灰,然后在我浑然不知中自行掉落。
魏建强开口,缓缓说道:“蓝威是他程念的心血,又何尝不是我魏建强的心血?当初为了创建蓝威,我卖掉自己的房子,妻儿老小跟着我住在一间漏风漏雨的出租屋多年......后来我被迫离开了蓝威,可是我不甘心,我发誓一定要重返蓝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停了停,魏建强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以十年前车祸的真相为筹码,让你带着小程总离开的事情吗?我记得当时我跟你说过,我的手里有一段录音。
当年我们在上海拉到了一笔投资,当天晚上我们跟资方喝完酒,我送程念回了酒店,那晚我喝的也有些多了,不小心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并不慎将手机落在了他的房间。我发觉手机丢了,回去找到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正录着音。
录音中程念好像躲进了卫生间跟谁打电话,有水流的声音,我听的不太清楚,但是最后他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弄死他们。’我听的真真切切。
当时,你父亲跟你其他几位叔叔是来上海找投资的,你的母亲跟其他几位阿姨跟着来上海旅游,既然投资找到了,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就返回了西安,我则留在上海处理与资方的对接工作,结果晚上就收到了发生车祸的消息。
当时我就觉得这起车祸出的蹊跷,也怀疑过是程念干的,他也有这么干的目的,毕竟这笔投资就像一块蛋糕,两个人分总比四个人要分的更多。但怀疑终究只是怀疑,仅凭一段模糊的录音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况且我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事得罪程念,搭上自己刚有点起色的事业。
后来听说警方调查有了结果,系癌症患者钟大民绝望之后,报复社会造成的惨案,毕竟在我们的法律上,要求要有直接证据,否则就会疑罪从无,所以这件事随着钟大民癌症病发,死亡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直到去年,钟大民的儿子钟骁龙患上脑炎,需要一笔手术费,钟大民的妻子何桂芬走头无路,又拿着程念与钟大民密谋车祸的一些通话记录,转账信息威胁程念,要求支付他儿子的手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