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月吓得往后退。
而裴寒江更是挡在乔明月身前,“母后!”
“太子是要跟母后抗议吗?你要站在母后的对立面?一个侍妾,本宫还处置不得了?”
皇后语气无波无澜,但却不怒自威。
“太子既然回了东宫,就该跟过往那些事情一刀两断,不要让那些低贱的人,低贱的事情影响到你的前途。”
“清音还未入住东宫,你就往里面塞了侍妾,如果不是清音今日来与我说,我是万不敢相信,太子如今既然如此的出格!”
乔明月躲在裴寒江身后,但却浑身冰凉。
皇后话里话外在点谁,不言而喻。
而她口中低贱的人,说的是谁,更是昭然若揭。
“本来东宫塞了个小侍妾这等小事,本宫本不应该多管,但太子你刚回来,朝中局势尚且不明朗,你不该分心,暗处多少人等着看我们母子摔跟头呢。”
“你自幼就知分寸,从来没有让母后失望过,现在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与本宫离心吗?”
皇后拔了头上的一根金簪,递给裴寒江,“做大事的,总要有所舍弃,太子,选择给你,别让母后失望。”
乔明月看着裴寒江接过金簪,缓缓朝她走来,吓得脸色失控。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发展成这般局势,更想不到皇后原来是这般疯批又控制欲极强的狠角色。
她软倒在地,不住的哀求,“裴寒江,不要杀我,我可以离开东宫……”
她话没说完,裴寒江握着金簪的手狠狠往自己的左臂上扎去!
皇后猝不及防的惊呼,而乔明月更是吓傻了眼。
“母后还要逼儿臣吗?”
皇后分寸大乱,“太医,叫太医!”
而裴寒江却像是感觉不到疼,“母后,我会拿下宋太师的支持,而宋清音也会如你所愿成为太子妃,这些我都能让你所愿,但其他的,儿臣希望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后东宫的事情,还希望母后全权交给儿臣,不要僭越了。”
皇后痛心疾首,“你是嫌母后管得多了吗?母后是站在你的前途为你考虑……”
“母后!你该管好的是后宫,而不是东宫!”
皇后苦笑着往后退,“你跟父皇真像,真像……”
“你父皇不懂我,如今你也不理解我。”
裴寒江站立在原地,不肯动弹,鲜血还在顺着手臂滴答的往地上流。
而皇后却先笑出了声,“母后真要动她,你又护得住吗?”
“母后要是真的动她,那就也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我自幼就活在你的期盼里,你说要争什么我就去争,你说父皇让你失望了,所以你要我事事都活在你规划的路线里,不敢踏错一步。我失踪的两年,我明明也可以回到东宫,但我不想。”
“所以,母后让你烦了是吗?你也想要离开母后?”
皇后一脸痛心,脸上也一下子变得憔悴了不少,没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
“母后还真是失败,你父皇不喜我,总是借着事务繁忙没空来看我,但转眼就能也宠幸那些入宫的新人。我就你一个孩子,我把所有的重心都寄予给你,但不想我的一片苦心,也惹你厌烦。”
“罢了,太子如今长大了,你有自己的主意,我管不了你了。”
皇后将目光落在乔明月身上,“但你的侍妾,母后教她点规矩不算过分吧。”
乔明月忍不住打了哆嗦。
而皇后态度软和了点,嘴角勾起一点笑意,“小地方出来的人,上不了台面,放在东宫也有损太子颜面。”
乔明月软了身体,“小女不懂礼节,冒犯了皇后,小女知罪。”
皇后心里也憋着气,从她知晓太子自作主张收了侍妾的时候,她便颇有不满。
太子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在她细心的规划之中。
太子下的每一步棋,她都不容许出一点差错。
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也自然该是跟他旗鼓相当的世家女子,聪慧敏捷,能够对他前途有所助益的。
但失踪了两年回来,还先斩后奏的往东宫塞了侍妾,还是个来路不明的乡野女子。
成什么体统!
如今更是不惜为了一个女人违抗她!
皇后冷眼瞧着跪地上的女人,“你别以为太子把你收为侍妾,就能意味着什么。太子不过是正年轻,血气方刚,又念旧情,才把你收留在东宫,日后你要时刻感念太子与本宫的恩德,安静的缩在东宫里,照顾好太子,明白了吗?”
“明白了。”
皇后看着乔明月是个识趣的,心下稍微安心。
这样胆小又无知的乡野村妇,太子要是喜欢放在身边,那就随他吧。
再闹下去,太子跟她之间的嫌隙会更加大。
刚才疯狂偏执的一幕恍若不存在一般,皇后转眼又挂上了体面和煦的笑意。
虽然让乔明月不寒而栗,但她今日也算是真的见识到了后宫女子之首的厉害。
皇后和缓了神色看向裴寒江,落在他手上,眼上一闪而过的心疼。
“太子的手是最金贵的,要真伤了筋骨,母妃可怎么办?”
太子失踪的两年,后宫中的嫔妃面上虽都恭恭敬敬,但背后无一不是在看她的笑话。
“我就你一个孩子,太子好了,母妃才能好。”
乔明月看着刚刚还高高在上的皇后,此刻也只是一个跟自己孩子低头的普通母亲。
而裴寒江也软了声音,“让母妃担心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松了下来。
皇后等着太医来给裴寒江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确认无碍才走。
只是迈步出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对着乔明月说,“你自小应该也没学过什么规矩,不懂礼节,举止间也都是一股粗俗的味道,实在有碍观瞻,本宫会让宫中嬷嬷下来教你规矩,希望你潜心学习,不要给东宫丢脸,不要给太子丢脸。”
皇后走了,而乔明月脱了力的倒在地上,还止不住的后怕。
从前心里还有想要在东宫领月银领到老的想法。
今日皇后来这一遭,这样的想法被乔明月彻底抹杀。
除非她嫌自己命太长了,想找死,不然都得早日攒到跑路的银钱,才是上策。
每月五十两,她起先以为占了便宜,谁知道,这是辛苦钱。
她还是早日攒到银钱,做好跑路打算吧。
她就是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也不想变成什么高贵端庄的女子。
一个偏执疯批的皇后,一个步步为营的太子,她只是一个在权势压迫之下,夹缝生存的小侍妾。
如何能斗得过?
今日要是裴寒江不在,她这张脸如今估计已经破相了。
乔明月在一旁思索着逃跑计划,而裴寒江却是在感慨自己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对于母后下的决定,如今没有反抗的权利。
尽管是东宫太子,每走的一步路都要瞻前顾后,生怕走错了,下一步就是被那些埋藏在暗处里野心勃勃的人所蚕食。
他此刻的力量还是太过微弱了。
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也不能维护自己心中所想。
两人各自怀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