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热闹温暖的气氛,突然被这一声给打破了。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溅起千层浪,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
举子们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满脸不屑的锦衣公子站在不远处。他的眼神中满是傲慢与嫉妒,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恶意的嘲讽。
众人的脸上先是露出惊愕之色,随后愤怒逐渐在眼中蔓延。
一个举子上前一步,沉声说:“你为何口出恶言?”
那人冷笑一声:“哼,你们这些穷书生懂什么?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博取名声,这种手段我见多了。”
先前声音洪亮的小二问:“我们东家不过是尽自己绵薄之力,传递一份善心,你这么说,未免让人心寒!”
“我们虽穷,但也分得清善恶,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几个举子面露厌恶。
“就是,东家的善意我们都感受得到,沽名钓誉也罢,假冒伪善也好,论迹不论心,你在这里张嘴就来,又做了些什么?”
那锦衣人见众人态度,不觉后退一步:“你们被他骗了还不自知,我可懒得与你们这些愚蠢之人计较。”
说着,他便想转身离开,却被几位举子拦住了去路。他们虽身形瘦弱,但此刻却如同一堵坚固的城墙,挡住了锦衣人的去路。
其中一位举子向前一步,语气冰冷:“阁下无端污蔑他人,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世间哪有这般便宜之事。”
两个小二也上前:“你必须道歉,向我们东家道歉!”
举子们义正言辞:“我们皆是读圣贤书之人,懂得何为善恶。东家的善举,我们亲身感受,岂是你能随意中伤的?你若不道歉,我们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他们眼中的怒火让富家公子有些心虚,但他仍嘴硬道:“我就不,你们能奈我何?”
他虽然嘴上强硬,可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闪躲。
一个小二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状元楼斜对面鸿富楼的二公子。难怪你要这样中伤我们东家。你是羡慕状元楼的生意比你们家好呗!”
之前不明真相的围观众人也恍然大悟,原来是恶意竞争。
有几个在鸿富楼住的举子们顿时眼神幽怨。
瞧瞧人家,再瞧瞧你们自己,人家生意好那不是应该的吗?
“”做生意有竞争情有可原,但是也不能这般恶意吧?
一个二十岁左右,衣衫陈旧,鞋底都磨薄了,几乎要露出脚趾的举子声音中透着几分激愤:“我是个乡下穷书生,我住到状元楼,食宿半价。”
“他们平时提供免费热汤,汤上面一层油水。平时用的热水管够用!他们还承诺会试殿试中,取得前十的名次的,吃住的费用全退!”
“前些日子,状元楼还特意请来大儒平先生讲学论经,每个住在状元楼的举子都可以免费去听。你知道这些于我们来说,是怎样的恩情吗?”
“你说那位东家沽名钓誉,假冒伪善,那你倒是也沽名钓誉,假冒伪善一个!”
住在状元楼的和不住状元楼的,盯着那位二公子的眼神,都同仇敌忾了。
一个举子向前走了几步,站到那位二公子面前,高声说道:“我们这些外乡学子来京城赶考,不怕苦不怕累,毕竟十年寒窗我们都受了。可我在鸿富楼住了这些日子,却没少受你们的气。房间又小又潮,饭菜也难以下咽,价格却还不便宜。你们不思改进,却来这里诋毁他人,真是无耻至极!”
另一位在鸿富楼住过的举子也站了出来:“我在鸿富楼住时,夜里生病,叫了好几次小二都没人理我。要不是同伴相助,真不知道会怎样。你们这种冷漠的态度,和状元楼东家的热心肠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的眼中闪着愤怒的火光,对鸿富楼的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人家状元楼对举子有优惠,平时供应免费热汤。
他们什么都没有。打个热水还要看脸色!
人家状元楼还请了大儒来讲学,听说在那里住的举子们都受益匪浅。
他们什么都没有!而他们只有小二的冷眼和谩骂。
人家状元楼现在来送热汤热粥,对住在他们那里的举子嘘寒问暖。
他们什么都没有!
他怎么有脸反倒诋毁别人的?
二公子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双腿微微发抖,在众人的指责下,他那嚣张的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位二公子在一众谴责鄙夷的目光中,终于悻悻离去。
众举人也不理会这个中伤的小人,他们继续排队。
这时轮到那位旧衣举子面前。
小二给他打了一碗热汤,又晾了一碗热粥。
他几口就将汤灌了下去,又把热粥喝了,顿时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驱散了他多日来的寒冷与疲惫。
他冲着小二这边一拱手:“在下袁颐鸣,感谢贵东家,感谢各位,今日之赠,铭记于心!”
小二忙笑着摆手:“公子莫客气,都是我们东家的意思,我们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不远处的人群,颜曦宁站在那里,唇角扬了起来。
她培训出来的人,甚是不错,话说得到位,言行举止,热情又不过份,温暖又不谄媚!
状元楼毕竟是易主新开,现在是借了春闱的一波热度,暂时住满,生意也不错。但是打折的优惠力度大,会试殿试前后一个月都是半价,考中前十名还免费,加上前期投入的修缮费用,现在还只有薄利。
但是打响了口碑和人脉,不愁状元楼以后的生意不好。一桶粥,一桶汤,花费不过二十两银子而已!这买卖划算!
等状元楼主子们一人一碗地吃完喝完,还剩下一些。
有举子过来询问:“能给我一些吗?给钱也行!”
小二说:“可以,十文一碗。”
这个价格挺公道。
那些人也不急着回住处,你一碗我一碗地买了喝了。
喝到嘴里,他们就知道,这汤这粥都是货真价实。
晨曦初照,京城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氛围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街上逐渐热闹起来。
张贴着榜单的宫墙前,早已汇聚了来自各地的举子,人人神色各异,或紧张得面色苍白,或强装镇定却难掩眼中的焦虑,或因昨夜的辗转反侧而略显疲惫。
终于到了放榜的时候。
“当!”铜锣敲响,几个官差将人群驱开,将红色的榜单贴在放榜台上。
他们还没走,一群人已经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