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一个长相明丽的少女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楚瑾浔。
她身着一袭粉色的宫装,裙摆随风轻轻摇曳,腰间束着一条精致的丝带,更显得身姿纤细。
她莲步轻移,缓缓靠近楚瑾浔,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欲说还休的情愫。
楚瑾浔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本王好不好,与戚小姐似乎并无干系。你是想借着本王博个好名声,还是另有企图?莫要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
戚明雨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殿下,您怎能如此说呢?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缘份,见殿下身体抱恙,这才问候。我是一片真心,怎么会有企图?”
楚瑾浔轻轻冷笑一声:“戚小姐的牵挂,本王可承受不起。本王这病弱之躯,可配不上戚小姐的深情厚意。”
颜曦宁站在一旁,看着楚瑾浔毫不留情地毒舌拒绝,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她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戚明雨有意思了,现在的楚瑾浔还是病弱的样子。早前冲喜,连威远侯府都避之不及,要把不想见的乡下长女弄回来替嫁。
戚明雨还有京城三大才女之称,出身也高贵,争太子妃之位也争得,却老是对楚瑾浔欲说还休,勾勾缠缠的。
要说没有所图,连她这个外人都不信。
戚明雨咬了咬下唇,眼中泛起泪花:“殿下,您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我在您心中就如此不堪吗?”
楚瑾浔却不再看她,转身牵起颜曦宁的手,说道:“本王的王妃在此,戚小姐自重。”
说罢,便带着颜曦宁往皇宫内走去,留下戚明雨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颜曦宁被楚瑾浔拉着,回头看了一眼戚明雨的窘态,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王爷,你可真是把人家小姑娘的心都伤透了。”
楚瑾浔挑了挑眉:“本王可没那闲工夫与她虚与委蛇。本王的王妃只有你,其他人莫要妄图靠近。”
他又是一阵猛咳,咳得弯下腰去。
颜曦宁刚想说的话只得咽下,轻轻替他抚着背,论演戏,她觉得楚瑾浔的演技比她好。
两人一起走进去。
小太监抬来肩舆。
今日设宴的地方在瑞和殿,这座宫殿气势恢宏,红墙黄瓦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宫殿的飞檐斗拱犹如展翅欲飞的祥鸟,灵动而庄重。
殿门高大宽阔,朱漆大门上镶嵌着一排排金色的铜钉,门环亦是精美的兽首造型,威严又奢华。
殿内早已依礼将坐席分了男女,两边陈设各异却皆精致非常。
男宾这边,桌椅摆放规整,间隔适宜,方便众人交流互动。
桌上铺着绣有皇家专用纹路的锦缎桌布,质地厚实柔软,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而女宾那处,布置得更为细腻婉约。粉色、紫色等柔和色调的纱幔从高处垂落,轻轻摇曳。
众多的妃嫔、皇子、公主以及朝中大臣们皆已到场,或低声交谈,或浅笑盈盈,一时间,殿内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楚瑾浔和颜曦宁刚一入殿,便有不少目光投来。
有的带着好奇与探究,有的则是冷漠与无视。楚瑾浔依旧咳嗽不止,他的病态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颜曦宁紧紧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向座位走去,将他扶到皇子席。
皇子来了好几位,七皇子眼神不善,不过,想到八皇子的结果,他没有说什么,只低头不理会。
三皇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旋即端着一杯酒,向楚瑾浔这边走来。
“五弟,今日可算见到你了,听闻你身体又抱恙,我甚是牵挂。只是俗务缠身,没能去探望!”
楚瑾浔微微抬头,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三哥挂念,不过是些小毛病,不碍事。”说罢,又是一阵咳嗽。
颜曦宁见状,代为答谢:“三皇兄,瑾浔近日身体不适,不便饮酒,我不能在他身边照顾,还望殿下一会儿多多照拂!莫让他饮了酒!”
三皇子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弟妹真是体贴入微,五弟有你在身边,真是福气。”
见颜曦宁要走,楚瑾浔伸手拉住她的手,眼神里有些不情愿。
他一脸病态,还有几分拘束的样子,显得十分可怜。
颜曦宁轻拍他的手安慰他:“殿下,我的座位就在那边,这边三皇兄他们都在,你安心在这里坐着。”
楚瑾浔这才放开了手。
“哈哈,五弟和弟妹真是伉俪情深,一会儿都舍不得分离!”
楚瑾浔露出一个赧然的笑。
这又引得三皇子一顿调侃。
六皇子楚昀琰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原本,三皇子是他的阵营里的。
他与三皇子一起合作,将二皇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将他这些年做的事翻出来,惹得父皇大怒,将人赶出京城。
理应是他一家独大了。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切都是他天真了。
那个光风霁月,只爱诗酒风流,洒脱率性,无欲无求的形象,不过是楚斐辞的伪装。自从楚麟安失势,他先是拿到春闱主考的资格,接着,是在父皇面前的不断表现,差使接了一件又一件。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楚斐辞早就有了自己的势力,现在父皇看重,渐渐有了与他分庭抗礼之势。
楚昀琰深知,若不及时遏制楚斐辞的势头,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自己的皇位之路也会横生诸多变数。
或者说,他的想法,楚斐辞也知道,但是,两人见面,还是会表演一出兄友弟恭。
这时,楚斐辞面带微笑,端着酒杯主动走向楚昀琰。“六弟,今日宫宴真是热闹。说起来,自上次品酒会后,咱们兄弟们也没怎么聚了,改日我做东。大家再聚聚!”
楚昀琰赶忙起身,脸上也堆满了亲切的笑容:“确实,那还不是因为三哥忙了吗?以前三皇兄有闲,酒有好酒,诗有好诗,品酒会才会热闹轻松。现在三哥事忙,都好久没喝到你的珍藏了!”
“是我的不是,那过段时间,一定得聚聚!”
两人笑的轻松惬意。
楚斐辞轻轻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要说忙,我是比不上六弟的,六弟近日在处理江南事务上颇有心得,为父皇分忧不少,三哥我自愧不如啊。”
楚昀琰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谦逊,“三哥说笑了,不过是些琐碎之事,哪比得上三哥在春闱之中选拔贤才,此乃关乎我朝根基的大事。何况嘉州这件差使,三哥雷霆出手,父皇都对你赞不绝口!六弟我只有敬仰的份!”
楚瑾浔在不远处听着二人的互捧和试探,身体微微前倾,又是一阵咳嗽袭来。
那咳嗽声在这热闹却又暗流涌动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兀,引得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然后,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