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有两种,一种是说出口的誓言,还有一种就是每日的天气预报,因为二者,常常都不准。
记得在家的时候,母亲给苏璃讲过一个笑话,说是在她小的时候,村子里都用喇叭来广播天气预报。一日广播员在屋里播报着天气,说今天晴转多云,这时有人进来说,你别乱讲,外面明明是阴天。广播员连忙改成今日多云转阴,后来又有人说,外面下起雨了,还越下越大。广播员连忙又说道:今日天气,晴转多云,多云转阴,阴转小雨,小雨转大雨。这时领导进来说不错,这样很全面,也很准确,广播员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时苏璃听了这个笑话哈哈大笑,莫名地心疼那个广播员。记得自己看天气预报的时候,有一个地方最让苏璃忧心,那里不是台风就是暴雨,再不然就是烈日高温,反正就没有风和日丽的时候。苏璃记得那个地方,叫做局部地区。
苏璃这样说完的时候,夏晚和暮雪笑的都要流眼泪了,连文文静静地同桌真真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璃呀。不过我要为天气预报正名,今天真的会下雪。”同在一排的朝阳也探过身子来,“你看这几天天气这么阴沉,好像在预示着雪会到来一样。”
“恩,我好像都感觉到雪的气息了呢。”暮雪闭着眼睛,仿佛周围的世界就是一片粉妆玉砌的冰雪世界。
“好了,好了。上课了。”苏璃坐直身子,拿出之前发下来的语文试卷,今天是堂语文课,老师要讲解卷子上的作文。
苏璃把卷子摊放在桌子上,扭头望了望窗外。阴郁而灰白的天空,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与温柔,仿佛是个满怀心的事的人,想要找人倾诉一番。
突然间,眼前有细细碎碎的白色,星星点点的在窗外闪过。苏璃眨眨眼睛,想要看清楚一点,是下雪了吗?这时,老师讲课的声音传来,苏璃忙回过神来,认真地听着。
老师在讲一道成语题,“同学们,知道南辕北辙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大部分人摇了摇头。
“想往南而车子却向北行。比喻行动和目的正好相反。”夏晚被叫了起来,回答道。
“很好,请坐。”语文老师示意夏晚坐下,接着说道,“南辕北辙,是一个寓言故事,出自于《战国策·魏策四》,讲述了一个人要乘车到楚国去,由于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又不听别人的劝告,只能离楚国越来越远了。”
苏璃在本子上记着,觉得这个故事的人有些可笑。明明方向错了,为什么不肯听别人的劝告,就此回头呢?
老师接着讲后面的题,由于大部分苏璃都做对了,百无聊赖之际,苏璃拿着手里的圆珠笔,又开始涂鸦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以前无聊的时候苏璃爱发呆,现在,苏璃却喜欢上了涂鸦,而且,苏璃不画别的,笔下的大多数是齐刘海的女孩子,穿着百褶裙,开心的时候微笑着迎接阳光,不开心的时候在角落里蜷成一团。
“苏璃,苏璃。”同桌真真小声地撞了撞苏璃的胳膊。苏璃忙抬起头,才发觉语文老师在微笑的望着她。苏璃一脸困惑,老师继而微笑着说,“这次,苏璃和夏晚同学的作文写的比较好。尤其是苏璃的,角度很新颖,构思也很奇特。我们来听一下。”
原来是让自己读作文,苏璃拿起试卷,站起身来,刚准备开口,语文老师又接着说,“苏璃同学,上讲台来读吧。”
苏璃皱皱眉头,心里却是无比慌乱,紧张的心情愈来愈强烈。最后,苏璃深吸一口气,将桌子上涂鸦的白纸用课本盖上,走上了讲台,走的时候还不小心被桌子角磕了一下。
苏璃声音细细地读着,不敢抬头看讲台下的人,一心只想着快点结束。最后回到座位的时候,苏璃的心脏还是砰砰地乱跳个不停,就像是初中时走上领奖台时的那种感觉,又重新回来一样。那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你的身上。
苏璃翻开桌子上被盖住的涂鸦,因为期待下雪,所以又拿起圆珠笔,在纸上画了星星点点的雪片。
“啊,下雪了!下雪啦!”靠窗的同学突然发出小声的惊呼,吸引了全班的目光。众人向着窗外望去,果然,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像是在优雅的舞蹈一般。雪愈下愈大,远处的房屋,近处的树木,渐渐被一片纯白覆盖。大家的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此刻的心,怕是早已经飞到操场上去了。
铃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恰好是解放了大家,也给老师解了围。“好了,下课吧。”语文老师收拾起书桌上的试卷和书本,微笑着摇摇头,走出了教室。这一群长不大的孩子!
“阿璃,走,出去看看。”夏晚拉着苏璃的手,来到了教室间的平台。听说,下雪的时候,是最为安静的,静到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而且,下雪的时候也不会太冷,因为空气里的那些寒意,都被凝结在了雪花里。不过,此刻在喧闹的人群里,也无法验证那份安静是不是真的。不过苏璃伸出手去,片片的雪花落在苏璃的手上,果然是,凉凉润润的,转瞬又融化成了天空的眼泪。
坐在教室里,大家好不容易挨到下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一下课,郭浩就欢呼的跑上讲台,招呼大家去操场上集合。
漫天飞雪里,每个人身上很快就落满了雪,像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雪人。体育老师匆匆交代了几句,就让大家开始自由活动。于是,一场热闹地打雪仗大赛就开始了。
苏璃穿着淡蓝色的棉服,卷了卷袖口,不顾冻红的脸和双手,也加入了大家。远远的雪球落在彼此的脚边,欢笑声飘散在落雪里。“阿璃。”有人喊了一声,苏璃一回头,就看见肖澈将一个雪球投了过来,落在她蓝色棉衣的下摆,被打湿的衣角变成了深蓝色。
“肖澈,你。”苏璃握紧手里的雪球,也向对方投了过去。
“苏璃,别怕啊,我们给你报仇。”郭浩握着手里的雪球笑着说道。
“不用了。”苏璃话未说完,就看见顾予也跟了上去,开始了一场混战。
苏璃转过头,看见夏晚她们玩累了,蹲在雪地上,三两地说着话,彼此熟悉的眉眼,被纷扬的白雪掩着,朦胧的看不真切。
苏璃微笑着走进她们,举着手里的雪球,“要不要再来一次?”
“好呀,好呀。”三两的声音响起,年轻的身影在雪地里追逐着,欢笑着。
顾予回头,就看见那个蓝色的瘦小的身影,在雪地里奔跑着,像是一只精灵。他温柔地望着她,想要就这样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