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芮宁这段话讲得众女子瞠目结舌。
她又继续说道:“小产之后,秋娘一直闷闷不乐。为了让她高兴,表哥今日特地将她带出来散心,如今应该在外面随行的丫鬟席上歇着。”
朱小小不禁诧异地说:“听闻太傅和太夫人都是极为遵规守礼之人,大房怎么会如此一言难尽。”
虽然是关系交好的小姐妹,但李芮宁也只能挑着无关痛痒的事说,涉及到崔府辛秘,她不好多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据母亲说,太夫人为了家宅安定,曾经下令让大夫人给秋娘喂下绝育药,以免佟筱惠进门后再生事端。
谁知,大夫人见大老爷因魏姨娘有孕,整日对她嘘寒问暖,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太夫人也赏赐不断。于是便起了逆反心思,故意无视太夫人的话。
在她看来,佟家和崔家的婚事已成定局,公爹如今亲自栽培崔卓文,夫君又天天盼着魏姨娘的孽种出生,他们都偏心庶子,凭什么自己儿子不能有庶子。
哪想不过是一念之差,竟真的让秋娘怀上了。
崔毓莹这一脚反倒帮了大夫人大忙,否则正室还未进门,妾室就先怀有身孕,这事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
由于大儿媳阳奉阴违,大孙女又将秋娘踢到流产,几乎把太夫人气得昏死过去。
太夫人一见到女儿便埋怨不断,说大儿媳猪油蒙了心,一点不听劝。
奈何太傅已经夺了大儿媳一半的管家权,再这么闹下去,大房就真的一点脸面都没有了,她只能咬牙把事情压了下去。
崔筠清见大房鸡飞狗跳,便让女儿离他们远远的,以防惹火烧身。
众人说话期间,李芊姣一直都安静地坐着,目光却闪烁不定,时不时地四处张望。
她原以为京城的高门大户会有什么不同,结果腌臜事也一堆,没比自家好哪去。
现如今,嫡母一心扑在嫡姐身上,却对自己不管不顾,分明是没把她放在心上。
她给父亲写了好几封信,却都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
李芊姣猜测,她的信定是被嫡母拦下了。
嫡母这么多年都斗不过姨娘,这点事自然也拿捏不住她,她要为自己谋划出路。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声通报:“新娘出门了!”众夫人小姐纷纷起身到前院观礼。
朱小小是小孩性子,尽管家中已经嫁出去两位姐姐,但还是对新娘出阁极为感兴趣。
她迫不及待地拉起沈昭,迈着小碎步第一个冲出去。
言兰蕊和李芮宁、刘菡湘紧跟其后,李芊姣走在人群最后。
待众人走远了些,李芊姣转身便朝外院走去。
穿过月门时,朱小小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连忙回头查看,却只能看到一个丫鬟仓促离去的背影。
“你没事吧?”沈昭见朱小小被撞得一趔趄,连忙关切地问。
朱小小揉了揉被撞麻的肩膀,摇头说道:“没事,不过那丫鬟是谁府上的?怎么撞了人就跑了,也不知道说声道歉!”
沈昭闻言,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丫鬟穿着一身青色的襦裙,早就跑得没影了。
各府丫鬟穿的几乎都是青色衣料,仅凭这一点很难分辨是哪个府上的,她皱眉摇了摇头。
“哎呀,算了算了,别管了。”朱小小惦记着新娘子,不耐烦地摆手,拉着沈昭就往外走。
另一边,李芊姣避开了人群,在诚意伯府漫无目的地走着。
尽管诚意伯已经是强弩之末,但祖上的辉煌依然能从这座宏伟壮丽的伯爵府中窥见一二。
只见粉墙环护,绿树成荫,垂花门楼上雕梁画栋,四面抄手游廊曲折蜿蜒,比起李府的老宅不知道要富贵多少倍。
她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致,一边缓步前行,不知不觉间竟迷失了方向。
等她回过神想找人问路时,才发现四周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李芊姣不禁有些着急,她试图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原路返回,却突然从斜前方的假山处听到一阵轻微的交谈声。
“你到崔家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连书房都进不去?主子好心帮你,你就这么回馈他?”说话的男人嗓音冰凉如刀,尖锐刺耳。
“乔公子,崔府戒备森严,只有嫡系子弟才能出入太傅的书房,我尝试了很久都不行,求求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女人低声哀求。
“哼,主子可不养吃白饭的!若不是主子及时帮你杀了卖油郎,你还能有今天?早被送进刑狱大牢了!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若你还是不能把东西放进书房,就别怪我不客气!”男人恶狠狠地威胁。
“乔公子,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我是真的进不去书房。您再给我两个月时间行吗,待崔少卿成亲,崔府防备定然会有所松懈,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放进去的。”
李芊姣听到“崔少卿”三个字,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踢到了路边的石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人!”谈话的男女立刻警觉起来,走出假山查看。
四下空旷,李芊姣避无可避,一下子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