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嘴角高高扬起,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想办法揪出真凶,自证清白;另一个是乖乖低头认罪,恳求从轻处罚。
若是选择前者,就要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查抄营区,抓住暗中跑风漏气的两个守门女工。
可是抓住了又怎样?
这两个女工的丈夫都在疏通京城沟渠,孩子也牢牢掌控在他手上,一旦她们招认,全家都会跟着遭殃。
大皇子自信她们不敢暴露自己,以一个人的性命换取一家老小的安稳,这个账不难算。
他奉命赈灾,虽然阻止不了京卫白天巡防,却可以不让他们晚上留守。
那十箱皮袄和狐帽早就已经被悄无声息的烧掉,连灰都倒进河里,她们拿什么对证?
退一万步讲,就算女工熬不住严刑拷打招了又如何?
她们不知道东西在哪,说了也是污蔑皇子。
见众人陷入沉默,大皇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怎么?诸位难道还没想出是谁监守自盗吗?本殿倒是有时间跟你们耗下去,但耽误军机乃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你们真以为自己脑袋长的结实,能扛得住罪责吗?”
紧接着,大皇子朝身旁的薛兆竣递去一个眼色,狠声说道:“来人呐!速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官给本殿押解下狱!”
崔颢立刻手握佩剑挡在沈昭面前,大声说道:“且慢!几位女官乃陛下亲封,殿下无权私自收押她们!下官恳请带她们到殿前分辨是非黑白!”
沈成安也挺身而出,“不错,陛下亲赐官职,理应由陛下亲自审问,军戎丢失尚未查清缘由始末,殿下不能擅自将女官带走。”
面对两人的阻拦,大皇子不怒反笑,冷冷说道:“父皇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们鸡毛蒜皮的小事,本殿既然奉命赈灾,自然要替父皇分忧。崔颢、沈成安,你们二人若胆敢对本殿拔剑相向,那便是犯下刺杀皇子之罪!后果如何,想必不用本殿多说吧,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他巴不得崔颢和沈成安对自己出手,到时候给他们扣上一顶谋反的大帽子,就足以摧毁崔沈两家。
世家大族又如何,在皇权面前,还不是如蝼蚁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李芮宁和刘菡湘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紧紧抓住沈昭的胳膊。
就连一向镇定的言兰蕊也不禁慌乱起来,不由自主地靠向沈昭。
沈昭一直都是她们当中最有主见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
朱小小见好友身陷困境,想上前争辩,却被叶晟一把抓住胳膊,低声劝说道:“小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能冲动!你又不是陛下亲赐的女官,大皇子找不上你,一会你赶紧回家找你爹,我进宫找姑姑,咱们各自搬救兵,不能都折在里面,否则谁去通风报信啊!”
这种时候不能意气用事,还是各找各爹,各自回家告状的好!
薛兆竣眼神一冷,口中下达命令:“还不把这些逆贼给我扣住,一个都不许放走!”
装备精良的薛家军一拥而上,将几人团团围住。
京卫虽然听命于崔颢,此刻却不敢移动分毫,大皇子威胁的话犹在耳边,谁敢“谋逆”啊!
崔颢和沈成安也受制于人,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护不住身后的女子。
眼看着薛家军向几个姑娘冲了过去,崔颢和沈成安急的火上房,却无法突出重围。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昭突然高呼:“慢着!”
大皇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轻轻拍了拍手,收到指令的薛家军也随即停止了行动。
他满脸戏谑地问:“沈小姐,你这是想起来了什么不成?这种时候嘴硬可解决不了问题,你们还是乖乖把事情交代清楚比较好。”
沈成安高声喊道:“阿昭,你别听他鬼话连篇,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没做就是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薛兆竣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沈成安的腹部。
这一脚力道极大,沈成安猝不及防,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最终痛苦万分地跪倒在地。
“哥!”伴随着一声惊呼,沈昭迅速扑到沈成安身上,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崔颢身形一闪,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摁着他的人撂倒在地,扶起因疼痛而浑身颤抖的沈成安。
大皇子向来讨厌这些自视甚高又不服管的世家子弟,忍不住出言讥讽:“本殿早就说过,嘴硬可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偏偏不听劝,这回吃到苦头了吧。沈小姐,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免得让你哥再受皮肉之苦。”
沈昭趁着查看伤势,低声说了两个字:“貉子。”
崔颢和沈成安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她,迅速思索起她话中的意思。
随后沈昭缓缓起身,尽管气氛肃杀,她依然将脊背挺得笔直,柔美动人的脸上尽是坚毅之色。
“我哥说的没错,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我们没什么可认的!”
崔颢瞳孔微缩,抬头凝望着临危不惧的女孩,心中说不出的慌乱。
大皇子眼底骤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怒声说道:“竟敢顶撞本殿,来人,将她拖下去杖责,直到招了为止,看她的嘴还硬不硬!”
他就是要屈打成招,待沈昭签字画押,沈尚书就算告到御前,也无济于事了。
崔颢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立刻起身想拔剑,却被沈昭按住了右手。
就在薛家军将手伸向沈昭时,她竟直接将头上的金簪拔了下来,后退一步,大声说道:“谁敢动我,我就血溅这里,想必陛下不会放任重臣之女含冤受死!”
左右打算抓她的薛家军也都震得一惊,他们不过是平头小兵,怎敢逼着尚书之女赴死啊!
大皇子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养在深闺的世家小姐竟然如此彪悍,略微心虚地问:“大胆,你想干什么?”
沈昭将金簪对着自己的脖颈,威胁道:“我父亲乃当朝吏部尚书,母亲出身世宦之家王氏,此番也是奉皇命前来赈灾。殿下,即便您是皇子,也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逼迫我认罪。我要进宫面圣,否则您就带具尸体进宫回话吧!”
言兰蕊当即反应过来,一把抽出沈长安的佩剑,横在颈前说道:“大皇子虽然天潢贵胄,却也不能屈打成招。臣女尽管血脉不够尊贵,父亲却也是翰林院掌院,外祖父是替君王守国门的威武将军,您若再敢以权压人,就找尸体问话吧!”
刘菡湘和李芮宁立刻站在她们身侧,眼中尽是坚决之意。
大皇子不过是想教训一直和他对着干的沈崔两家,却不能一下把朝中的文武大臣都得罪全了。
他咬牙思索今日之事,觉得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自证清白,于是咬牙说道:“你们既然要面圣,那咱们就进宫,铁证在前,本殿不信你们能脱罪。”
随后他背过手,摆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乔希权当下便明白,两个女工留不得了,立刻退出房门杀人灭口。
人证物证都不在,看她们如何自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