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月说的那些,实在让崔承东意外。
他连夜做了一番布置:“把盯着永王的人撤了,全部转过来,盯着怀王。还有,让崔同亲自去,盯着右相。另外,宫里的眼线,动起来,把惠妃看紧了。”
崔道和崔合神色凝重,居然需要崔同亲自盯人。
崔同是他们几个里面,最擅长搜集证据的人选。他易容、变声、模仿字迹,各种技巧无一不精。但是,人无完人,他的功夫,真的很一般。
侯爷向来保护他,崔同领的任务,并不多。
看来,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另外,南疆那边,传信过去,让他们找一找,怀王和南疆的人,有什么联系。”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或者,查一查,右相和南疆,有什么联系。”
崔道忍不住问:“爷,右相有问题?”
崔承东垂眼把玩着手中的荷包,很丑,绣得一塌糊涂。
“先查吧,他在朝为官多年,树大根深。皇上对他,颇为信任,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动不了他。”
“他既然能把狐狸尾巴藏得那么好,这些东西,就没那么好查。让大家都注意点,宁愿慢,也不要打草惊蛇。”
“宁州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若是他们发现,有人在查,情急之下把证据都销毁了,那就更难了。
“属下明白。”
三月末,甄美玉的生辰。
作为甄家的掌上明珠,她的生辰宴会,自然是高朋满座。
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和宁国公的陈奜定亲了。
今年秋闱,陈奜便下场考试。陈奜高中之后,两人就要完婚。荣国公府和宁国公府是姻亲,这表哥表妹的,更是亲上加亲。
小辈的生辰宴,长辈们倒是不来的。
陈奕领着府里的弟弟妹妹,一起给荣国公夫人甄氏见礼。
“见过姑母。姑母一向可好?”
陈奕彬彬有礼,甄氏眉开眼笑看着他:“好,我一切都好。奕哥儿看着精神不错,以后府里的担子都交给你了,你可要更加用心才是。”
寒暄之后,男宾自然有甄家子弟招待。
甄文思走过来,悄悄和陈令月说:“月表妹,等会你先别急着走,我前几天在街市上,淘了一套上好的邢窑白瓷,等会给你,你顺便带回去吧。”
陈令月有个小小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各种瓷器。
甄文思和她知根知底,自然知道她这个喜好。
她唇角弯弯,眼中含笑:“嗯,谢谢大表哥。”
陈令环凑上来,阴阳怪气地说:“大表哥天天粘着四姐姐做什么?你们再是表兄妹,如今大了,也该避讳着些。男女有别,四姐姐自己放浪形骸,可别带累了我的名声。”
“我可是要嫁进王府的,这亲事,四姐姐怕是高攀不起吧。”
前几天,恒王府的人来了宁国公府,三房和恒王府把刘展和陈令环的亲事说定了。只等六月除服,两家就走礼定亲。
从那日起,陈令环就天天仰着个头,鼻孔朝天。
陈令月真怕她不看路,摔到沟里去了。
还好周围人不多,陈令环的话,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只是,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他和月表妹清清白白的,怎么五表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性子直率,就要张口责备。
陈令月却摇头示意,“大表哥你先走,我和五妹妹有话要说。”
“万一她欺负你呢?”
月表妹知书达理,五表妹蛮不讲理,他有些不放心。
陈令月笑而不答,只催他离开。
陈令环得意洋洋看着陈令月,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陈令月,以前祖父疼你,你处处比我风光。以后,嫁了人,你就只能仰视我了。”
“等我嫁过去之后,估计要常常进宫赴宴。日后,你若是想参加宫里的宴席,就多来求一求我,我也许能带着你入宫。也好让你见一见世面,呵呵,你说呢?”
这么多年的郁闷,这一刻,总算扬眉吐气了。
陈令月平心静气看着她,“大可不必。只是,陈令环,恒王府和宁国公府还没有定亲吧?你就急哄哄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到时候若是亲事不成,……”
“你想做什么!”
“你是不是嫉妒我,你准备破坏我的婚事吗?你怎么那么恶毒!”
陈令环脸上冒出怒意,她眼眸中的阴狠,陈令月并没有错过。
果然,陈令环确实是恨她的。
她早就查明白了,两次大昭寺的事情,都是陈令环出的主意。还有大哥的事情,也是她起的头。陈安和赵氏虽然不清白,但是对比起来,陈令环更让人害怕。
她年纪轻轻,就这样心思歹毒。这样的人,还能有比她更适合刘展的人选吗?
陈令月并不把她的质问放在眼中,她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你别在我眼前蹦跶,我嫌恶心。”
“不然,我就要请大昭寺的法慧大师,替我作证了。若是坏了你的亲事,那就不怪我了。”
陈令环气得脸色发紫,她举着手,指着她,想要骂人。
可是,想到她的威胁,她又不敢了。
“哼!”
最后,她气鼓鼓转身,落荒而逃。
“紫苑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紫苏跟在她身边,“姑娘放心,刚才紫苑说了,都备下了。”
今天,她不仅仅是来赴宴的,她是来以牙还牙的。
虽然,这可能会毁了甄美玉的生辰宴。
可是,若是嫁给陈奜,那可是会毁了她的一生!
陈奜配不上她!
过了今日,陈奜和她,不可能再有婚事了。
她看着迎面走过来的甄美玉,笑得真心:“表姐,祝你生辰快乐,貌美如花!”
甄美玉是今天的主角,身上自然是珠光宝气。这通身的气派,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家世和娇宠。
陈令月微微叹息,这书中的女主,上辈子是脑子有坑吧。
这么好的生活不要,跟个寒门子弟跑得那么远,还和家里断绝往来。恋爱脑,真是要不得。
不过,这辈子,好像她完全清醒了。
甄美玉傲娇地笑道:“油嘴滑舌!我看你头上戴着的簪子不错,在哪里买到,我也去订一支。我不要芙蓉花,换成牡丹花更好。”
女人对于衣服首饰,真是天然的喜爱。
“不好意思,我忘了是在哪里买的了。表姐的衣服首饰那么多,样样华贵,哪里还需要这些啊!我看着你头上的点翠步摇,就十分精美,真漂亮!”
“宋姑娘,你说,是不是?”
宋文茵和甄美玉是好友。
为了转移话题,陈令月忙把宋文茵扯进来。
宋文茵对陈令月,一向是冷嘲热讽居多。
只是,她今日却出奇的平和。
她淡淡笑道:“美玉身上的东西,哪一件不是好的。你就别眼馋陈四的了,你的步摇,才是让人挪不开眼的。”
甄美玉是主人家,忙得很。等她走了,陈令月还有些疑惑。
“宋姑娘,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会帮我?”
宋文茵却垂头丧气,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上次在大昭寺,我拦着那人,你都知道的。后来,你信守诺言,没有把事情传出去,我记你的情。”
她说的,是她和永宁侯表白的那一次吧。
“陈四,你知道吗?他就要定亲了,我等那么久,最后还是一场空。也许你说得对,我是该放下来了。”
陈令月一惊,谁要定亲了?
宋文茵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还能是谁,当然是永宁侯要定亲了。”
原来,不知不觉,陈令月真的问了出口。
而宋文茵,也回答了她。
永宁侯,要定亲了?
她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