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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苏远山憔悴的身影伏在案前,翻看着一本破旧的账册。昔日意气风发的盐商巨贾,如今已是两鬓斑白,眼角皱纹深刻。案上的茶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翻动着纸页。

\"父亲。\"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苏远山手中的账册猛地一颤,差点跌落在地。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女儿清丽的面容。那一瞬间,这个倔强的老人眼眶竟有些湿润。

\"棠儿......\"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想要起身却一个踉跄。

苏棠连忙上前扶住父亲。入手只觉一片骨瘦,昔日魁梧的身躯竟然瘦削至此。她心中一痛,回头看了眼守在门外的绿竹,示意她去守着。

书房内的陈设依旧,但处处都显出几分凋零。墨迹斑驳的字画歪歪斜斜地挂在墙上,书架上的线装书蒙了厚厚的灰,有些甚至已经发霉。案几上堆满了账册和文书,杂乱无章,一看就是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让父亲担心了。\"苏棠扶父亲坐下,给他添了杯热茶。

苏远山接过茶盏,手却在微微发抖:\"你不该来的......这里现在......\"他欲言又止,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知道。\"苏棠轻声道,\"府中的变化,我都看到了。\"

\"唉......\"苏远山重重叹了口气,似乎瞬间又苍老了几分,\"都是为父无能,让你们姐妹......\"

\"父亲不必自责。\"苏棠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散落的账册上,\"倒是这些账册,为何会如此凌乱?\"

\"这......\"苏远山神色一凛,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外。

苏棠会意,起身走到书房的暗格前。轻轻叩击几下,暗格应声而开。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密室,正好容得下两三个人。

\"进来说吧。\"她轻声道。

密室内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但胜在隐蔽。苏远山紧张地环视四周:\"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机关?\"

\"小时候就发现了。\"苏棠淡淡道,\"只是一直没告诉任何人。父亲,现在可以说说府中的情况了吧?\"

苏远山犹豫片刻,终于开口:\"自从你去了边关,府中就......\"

原来这半年来,李氏勾结外人,不断侵吞府中产业。一开始还是偷偷摸摸,后来见苏远山软弱可欺,就愈发放肆。不但变卖家产,还暗中勾结朝中官员,想要染指盐商的生意。

\"那些账册......\"

\"都是这些年的往来账目。\"苏远山叹道,\"她们想要找出所有的商路资料和欠据。\"

\"所以父亲才故意把假的账册放在明处。\"苏棠恍然,\"真正重要的文书呢?\"

\"都在......\"苏远山突然住口,警惕地看着门外。

苏棠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她示意父亲噤声,悄无声息地来到暗格边上。

\"老爷!\"尖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妾身给您送参汤来了。\"

是李氏。

苏远山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要出去。苏棠却按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咦,老爷不在?\"李氏的声音透着几分刻意,\"来人,去把书房搜一搜!\"

\"夫人,这......\"下人有些迟疑。

\"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不敢做?\"李氏冷笑,\"难道你们忘了自己的卖身契在谁手里?\"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是在翻动书房的物件。苏棠站在暗格后,通过缝隙看到李氏正趾高气扬地坐在主位上,不时指挥下人搜查。

\"奇怪,人去哪了?\"李氏皱眉,\"刚才我明明看到......\"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老夫人!不好了!\"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来,\"镇北侯府的人来了!说是要查账......\"

\"什么?!\"李氏腾地站起来,\"这些人怎么......\"她狠狠跺了跺脚,\"都给我出来!跟我去应付!\"

等脚步声远去,苏棠才长出一口气。她看向父亲:\"现在可以说了吧?\"

苏远山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儿:\"你早就准备好了?\"

\"女儿不敢欺瞒父亲。\"苏棠轻声道,\"这次回京,就是要把所有的事都理清楚。那些真正的文书......\"

\"在祠堂的地窖里。\"苏远山压低声音,\"我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了。\"

\"好。\"苏棠点点头,\"父亲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取。对了......\"她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这是这半年来所有变卖产业的清单,请父亲过目。\"

苏远山接过信封,手有些发抖:\"你是说......\"

\"那些产业表面上是卖给了外人,实则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苏棠淡淡道,\"包括那些被收购的借据,也都是我安排的人买下的。\"

\"好!好!\"苏远山激动得热泪盈眶,\"不愧是我的女儿!\"

正说着,外头传来绿竹的暗号。苏棠打开暗格,示意父亲先出去。她最后环视了一圈密室,确保没有留下痕迹。

书房内,李氏带着人正在和镇北侯府的管事周旋。她满面春风地解释着什么,但眼神中却藏着一丝慌乱。

\"夫人辛苦了。\"苏棠淡淡地走出来,\"不过这些账目,还是让女儿来查吧。\"

李氏脸色一变:\"你......\"

\"怎么?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苏棠嘴角微扬,\"既然如此,那就请庶母把这半年来经手的所有账目都拿出来吧。\"

\"我......\"李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些都是家务事,何必麻烦夫人......\"

\"家务事?\"苏棠冷笑,\"那些暗中勾结外人、变卖家产的事,也是家务事吗?\"

李氏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庶母不必急着否认。\"苏棠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这些证据,想必庶母都认得。\"

李氏看着那些文书,脸色惨白。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指着苏棠:\"你......你早就知道......\"

\"不止知道。\"苏棠正色道,\"从今日起,府中所有事务,都由我接手。至于庶母......\"她冷冷地看着李氏,\"就请好生在院子里待着吧。\"

看着李氏被人带下去,苏远山长出一口气:\"棠儿,这样会不会......\"

\"父亲放心。\"苏棠握住父亲的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夜深了,春晖堂内,苏棠正在整理白天找到的文书。沈珩走进来,看到她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夫人也该休息了。\"

\"再等等。\"苏棠抬头看着他,\"今天虽然打了李氏一个措手不及,但真正的对手还没露面。\"

\"夫人是说......\"

\"不错。\"苏棠眼中寒光一闪,\"让他们先得意一会。等他们真正露出马脚的时候,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

窗外月色如水,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这,不过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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