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索号上。
斯特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终，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莫里斯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倚靠着船舷喘息的艾尔。他此刻多处挂彩，显然在与斯特恩的战斗中受了不轻的伤。
“艾尔，”莫里斯轻声说道，“能帮个忙，把火灭一灭呗？”
艾尔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眼斯特恩的尸体，又看了看莫里斯，微微点了点头。他颤抖着举起法杖，口中念念有词。
几道水流从海面升起，化作水龙，精准地扑向甲板上燃烧的火焰。
“哗啦啦——”
火焰被浇灭，升腾起大片白色蒸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那是肉体被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莫里斯走到栏杆边，眺望着下方混乱的战场。海盗、赏金猎人、水手们还在激烈交战，喊杀声、惨叫声、武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举起手中的短剑，高高举起。
“斯特恩已死！——”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彻夜空，传遍整个战场。
一时间，原本喧闹的战场竟诡异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抬头看向甲板上的莫里斯。
海盗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们不相信，那个不可一世的船长，竟然这么轻易就死了？
莫里斯没有说话，他走到斯特恩的尸体旁，猛地一把抓住他的后颈，将那张烧焦的面孔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就是斯特恩的下场！”莫里斯的声音冰冷无情，“现在投降，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顿时，海盗群中一片哗然。
“不可能！船长怎么可能会死？”
“这是假的！是陷阱！”
“不要相信他们！”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海盗头目站了出来，他是斯特恩的亲信，名叫“独眼龙”杰克。他指着莫里斯，声嘶力竭地吼道：“不要被他们迷惑了！斯特恩船长是无敌的！”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把弯刀就从他背后直透他的胸膛。
“噗！”
杰克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至死也没想到，杀死他的，竟然是自己的同伴！
“自己想死也不要带上我。”
一个还算壮硕，但满脸皱纹的老海盗缓缓将带血的弯刀抽出，然后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我投降。”
下一刻，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起，数十名海盗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
“我们投降！”
看到这一幕，早已等待多时的赏金猎人和水手们一拥而上，手脚麻利地用粗麻绳将海盗们捆了个结实，防止他们再搞什么小动作。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结束了！”，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海面：“结束了！结束了！”
这欢呼声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大赚一笔的喜悦，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仿佛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莫里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群欢呼的人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随后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艾尔拄着法杖，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塔妮亚，”莫里斯收回目光，眉头微蹙，“那只小妖精不知道跑哪去了。”
话音刚落，莫里斯便注意到船尾方向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他快步走上前，就见塔妮亚正和一只戴着海盗帽的鹦鹉打得有来有回。不，貌似塔妮亚已经快被压着打了。
“死鸟！臭鸟！你给我等着！等我抓到你，一定把你拔成秃毛鹦鹉！然后把你烤了吃！”
塔妮亚一边奋力躲闪着鹦鹉的攻击，一边不依不饶地咒骂着，气势十足，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早已被逼到了角落里。
莫里斯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忍不住摇头轻笑。他挥了挥手，将那只嚣张的鹦鹉赶到了一边。
“喂！你干嘛！我马上就要赢了！” 失去对手的塔妮亚顿时气鼓鼓地叫嚷起来，对着莫里斯一阵拳打脚踢，“你赔我的胜利！”
“是是，你最厉害了。” 莫里斯无奈地笑了笑，像哄小孩一样说道， \"不过，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先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轻轻托起塔妮亚，任由她在自己手心里蹭了蹭。
“真是，这手一点都不舒服……” 塔妮亚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小脑袋在莫里斯手心里蹭了蹭，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也许是战斗太过消耗体力，也许是莫里斯的声音给她了安全感，塔妮亚的眼皮渐渐开始打架，没过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妖精……”
莫里斯看着她，有些无语，随后起身走到艾尔身旁，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看来你身边出了内鬼。”
艾尔微微一愣，但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斯特恩和我交手的时候，看起来像是知道我们这批货的内容。”
“那虎人和莱斯特像是斯特恩专门雇来对付我的，实力不容小觑。而且，”莫里斯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黑索海盗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像是提前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艾尔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倒是有几个怀疑对象，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莫里斯没有接话，转身走到船舷边，眺望着远方波涛汹涌的海面。
他知道这个时候艾尔需要的不是建议，而是一个人冷静思考的空间。这件事牵扯到艾尔自身的势力，是他的内事，与自己无关。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职责：保护货船，消灭来犯之敌就行。
海风呼啸，海浪拍打着船舷，溅起阵阵水花。
莫里斯没有回头，他知道艾尔就在身后不远处，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着烟，任凭烟雾在眼前缭绕。
战斗结束后，肾上腺素逐渐消退，那被燧发枪打中的地方开始火烧火燎地疼起来。之前在战斗中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放松下来，那股钻心的疼痛就如同潮水般涌来，好在没有击中致命部位。
“给我一根。”
艾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沙哑。
莫里斯没有回头，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草，随手丢了过去。
艾尔接过烟草，熟练地用火石点燃，深吸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灰蓝色的烟雾在海风中迅速消散。他靠在栏杆上，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落寞。
“干完这一趟，我打算洗手不做船长了。”
莫里斯叼在嘴里的烟啪嗒一声落入海中，他猛地转过身，惊讶地看着艾尔：
“老哥，你这是在立flag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