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抓住的不是别人,正是窦天娇的贴身丫鬟。
窦天娇可是朝中风头正盛的窦尚书的嫡女!
小丫鬟被徐宝璋死死抓住,眼神闪躲一下,又理直气壮地回顶,“你瞎说什么呢!”旋即重重甩开徐宝璋的手,立刻退到了窦天娇的身后。
窦天娇冷眼看着徐宝璋,“徐宝璋,你不过是一个秦府做工的厨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随便抓住我身边一个丫鬟就诬陷她是凶手,也说不定她是自己摔倒不小心栽进湖里的呢?”
“什么?厨娘?不是秦小姐的表妹吗?”
“一个厨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平起平坐?”
在场的贵女们面面相觑,又夹杂着一丝不屑。
“胡说八道什么?宝璋是因为做菜手艺好,我们秦家慕名请她来顶替原先的厨娘两个月,她可不是秦府的下人,她是我二婶认的干女儿!”
秦溪站到了宝璋的前面,像老母鸡护崽一样,两只圆圆的杏眼里都是怒火。
在她眼里,宝璋跟巧灵都是她的朋友,根本没有什么卑贱之分,而且她相信宝璋绝不是胡言乱语之人,一定是有了什么根据才指认那人是凶手的!
欺负宝璋跟巧灵,就是在跟她和秦家过不去!
被人当众揭穿身份,徐宝璋不慌不忙,直接拉开秦溪,“窦小姐是慌了吗?想用这种方式混淆视听?
之前你在英国公府的裙幄宴上丢了丑,不敢惹英国公府,便拿我和我妹妹撒气,到处散布谣言,说我是外室女所生的野种,而且我妹妹昨晚失踪了,据说是在你窦家附近失踪的……
像窦小姐这种仗着自己身份欺凌弱小跟无辜的人,很难说没有杀人动机!”
被人羞辱的时候,不要自证,而是用对方的痛点回击,再给她泼一盆更大的脏水,叫她自乱阵脚。
这么一提醒,之前参加过那场宴会的,都想起了之前在裙幄宴上,窦氏母女当众放屁,跑肚拉稀的糗事,还有城中盛传的那首打油诗。
有人不知道就连忙问身边人。
“哎哎,你们说什么呢?”
“当然是窦天娇她……”
“哈哈哈哈哈真是丢人!”
登时人群炸开锅,压抑不住的低笑声分外刺耳。
窦天娇根本来不及堵徐宝璋的嘴,这贱人嘴巴这么厉害,竟一口气把她不想提及的事儿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抖落出来。
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你胡说!我没有,我——”
“喜鹊,你可曾见过这位叫巧灵的丫鬟?与她曾有仇怨?”关键时刻,窦夫人赶到了,直接截断了女儿被激怒,失态后的疯话。
叫喜鹊的小丫鬟一见窦夫人来了,马上有了底气,在窦天娇身后上前一步,牙尖嘴利道,“回夫人,奴婢并不识得,刚刚也是头一回见!甚至在宴席上,奴婢与她连句话都不曾说过,又谈何害她呢?”
只是她始终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徐宝璋的眼睛。
那双眼太过澄澈,似乎能映照出自己的内心所想,说完就缩回窦天娇的身后去了。
徐宝璋冷眼看着这窦家三人,姜还是老的辣。
窦夫人一来就打断了窦天娇冲动说出口的话,没叫这“猪队友”女儿露出破绽。
但那小丫鬟的表现,更让她确定了几分猜想,巧灵的事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
即便不是凶手也是知情者,甚至是帮凶!
一想到巧灵刚刚差点儿丧命,她的怒气怎么都遏制不住。
徐宝璋一直告诫自己该理智,该冷静,该徐徐图之……
但那是一条命!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窦氏母女穿着金贵,妆容得体,但那眉宇间的不屑和唇边的笑意,都让她们像极了白面红唇的吃人妖魔!
她们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不,她们是拿不如她们的人统统不当人!
还有那些对妖魔唯命是从,还沾沾自喜的小鬼。
徐宝璋冷笑,“你说跟你没关系,那为何你身上会有巧灵身上的味道跟血腥气?”
众人更是摸不到头脑,空气中只有花的香味跟刚刚打捞巧灵留下来的湖水中水草的腥味儿。
哪有什么血腥气?
原主从小跟在祖父身后见他救死扶伤,尝遍百草,故此,对味道非常敏感。
徐宝璋一下子就闻出了这小丫鬟身上独特的香气和血腥味儿。
当时在马车里,秦溪拿出两盒口脂,说是她阿兄从胡商朋友那里得到的新鲜玩意儿。
两款不同的香味儿非常独特,市面上根本没有卖的,所以,徐宝璋对这味道记得很牢。
秦溪给巧灵试了试,味道很浓郁,经久不散。
看她喜欢,秦溪便把那盒送给她了。
但现在,巧灵身上的口脂不见了,那香味却出现在这个叫喜鹊的人身上。
徐宝璋紧盯着喜鹊,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窦夫人眉眼凌厉,还夹杂着轻蔑,“简直太荒谬了!哪里有什么血腥气,徐姑娘怕不是因为伤心过度昏了头吧!
难道不是你抱着那丫头沾染的血腥味儿,这逮着谁都说有血腥气?”
徐宝璋闻言将视线挪到窦夫人身上。
她现在只想给巧灵讨公道,若是放她们离开,证据肯定就全没了。
黑眸幽幽盯着窦氏母女,直叫人心底发寒。
“是否弄错,只需查看一下喜鹊的衣襟便知。”
窦天娇见她如此笃定还咄咄逼人,不由心底咯噔一下,用余光去瞟身后的喜鹊,就见喜鹊听到宝璋的话以后眼珠飘忽,难掩惊慌和不安。
顿时峨眉微蹙,猛地攥紧手中的帕子,随即她又看向自己的母亲。
窦夫人对上女儿的目光,沉默少顷,再度看向徐宝璋,忽然笑了笑,“好啊,那便查看一番。”
窦天娇和喜鹊顿时更是慌乱,而宝璋目中却显意外,她为何会突然同意?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都不是退缩的理由。
徐宝璋上前一步逼近喜鹊,却见窦夫人将视线落在秦溪身上,下颏微抬,正容亢色道:“秦小姐,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今日徐姑娘没有在喜鹊身上搜出什么,你们秦家打算如何给我们个交代?
你们这样羞辱喜鹊的清白,便是辱没我娇儿的清白,那便是辱我窦家!
你们秦家大房,尤其令兄能否承担这个后果,秦小姐可想清楚了?
万一喜鹊这小丫头承受不住这种侮辱,直接自尽以保清白,你们秦家是否承担得起责任?”
窦夫人话里的警告,秦溪自然是听懂了,但她是绝对相信宝璋的,也想给巧灵讨个公道。
可是如果因此连累阿兄被针对,前途渺茫,导致秦家也跟窦家对上,她该怎么选?
而徐宝璋更听懂了窦夫人话里更深层的威胁——
她在用这个喜鹊的命来威胁她们,若是证明跟喜鹊有关,喜鹊必死,后面无论是不是有人指使,必定会查到她这里截止;
但若不是喜鹊害的,喜鹊就是被冤枉的,那她也得死!
因为窦夫人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女儿的最喜欢的丫鬟是被她们逼死的!
场面一度陷入僵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