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璋把霍琼英之前借给她的衣袍交到国公府门房小厮手里,转身欲走。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霍琼英从门里三两步出来,手上拿着包着他衣袍的兰花花的包袱。
手指不由摩挲着那柔软的布料,清冷的视线凝视着她。
“父亲说叫你回家里住,院子都收拾好了,环境清静,适合备考,青鸾阁现在环境太嘈杂……”
“马上就要考试了,应该把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与其在外租房子,还不如留着时间多读书。”
听着这语气好像是在训手下的士兵。
宝璋乖巧一笑,“不用了,房子的事儿,林黛姐姐已经帮我租到了,就在青鸾阁附近一条街上,以后就不给国公府添麻烦了。”
说完打算走人,但是霍琼英挺拔高颀的身姿如同岿然不动的松柏,稳稳挡住她的去路。
“霍世子,还有什么事?”宝璋诧异抬眸,这大太阳还是有些刺目。
“以后我来帮你辅导考试,每日下值后,我过去,你受了伤不要到处乱跑——”
“这个真不用麻烦世子啦!”
怕他再固执己见,忙转移话题,笑道:“听说,国公府快有喜事了?提前祝世子觅得心仪的佳人呀。”
霍琼英深邃如潭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那弯着的眉眼,亮晶晶的眸光,面无表情道:“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心思放在学业上!”
把手里的一本札记塞到她手中,“把这些统统都背下来。”转身进门里去了。
徐宝璋眨了眨睫毛:……
有毛病!
好心表达一下祝福,这家伙还不领情。
随手翻开手中的札记,淡淡墨香扑鼻。
徐宝璋有些惊讶。
全部手写的,真是字如其人,端正漂亮的正楷,板板整整,跟印刷的字帖似的。
竟是总结的往年的春闱秋闱科举试题,后面还附带着标准答案。
墨迹还是新的,看样子是他连夜总结的?
但国子监的入学考试不会考这个吧?
算了,就当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真实水准,了解一下这个朝代的出题类型。
林黛帮她找的房子挺不错,位置还是在内城,小小的两进屋舍,她一个独身的女娘在此也不会很招眼。
她来此才短短数月,没有太多行李,姑婆帮她收拾的时候,直埋怨她,好好地为什么要搬出去住,正打算给她选几门婚事,让她去相看相看呢!
宝璋一想就头大,相亲啊?
徐青鸾看她似乎很抗拒相亲的样子,便劝她,即便将来读书再厉害,也得嫁人才能有个依靠,若是哪天她不在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郎君都没有,被人欺负怎么办?
“你爹娘来信,托我给你寻门好亲事,你哥哥过些日子也要盛京……”
“什么?我哥哥,也来?”
徐宝璋眨了眨眼。
“嗯,好像是来参军!”
参军……她记得电视剧里,那个原主哥哥的确是后来去参军了,后面还当了个什么官儿,等他荣归故里,去看原主的时候,原主已经被卖给老鳏夫,锁进猪圈成疯子了……
宝璋请姑婆下羊肉馆子,反正新家也还没开火,两人去了一家老馆子吃羊肉泡馍。
一大碗羊肉泡馍冒着热气端上来,简直香得流口水。
宝璋狠狠吃了好几块羊肉,才觉得前几日流的血补回来点儿。
“姑婆,那个孙少夫人还经常来找麻烦吗?”
徐青鸾将馍馍递给她,“你不在的这几日来过一次,不过是瞧着铺子生意开始好转,想占为己有……这个可轮不到她做主!”
顿了顿,“是不是因为她,你才决定搬出去的?”
“也不全因为她,她无非是挑拨几个绣娘在背后说说闲话,我是担心那东家万一……咱们得有个退路!您要是累了,不想做了,就回来住!那间房就是给您留的。”
徐青鸾一向不苟言笑的面容微动,低下头去喝着羊汤,借着热气遮住泛红的眼睛。
操劳半生,身如浮萍,眼前的小孩儿跟她说,你要是累了可以依靠我……
自从有了宝璋在身边,自己这颗曾经千疮百孔的心不已经不再呼呼冒冷风。
宝璋送徐青鸾回铺子的路上,看着行人们开始换秋装了。
一转眼从初夏到初秋,马上快考试了。
“盛京的秋天很短,一晃就是寒冬,将来去国子监,衣服得多备几件厚的,过几日你去考试,我陪你去国子监。”
宝璋甜甜一笑,“姑婆是怕我一个女娘去参加补录式,会被人说闲话吧?没事的,能欺负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姑婆您的绣活儿太多了,就别陪我了……”
目送姑婆进了青鸾阁,她才转身往集市走。
国子监离她住的地方还是有些远,她想买个代步的交通工具。
在这个朝代,随处可见胡商牵着骆驼驮运货物,只有少部分人骑马。
一匹马要6万钱,饲养成本又高,日常百姓都会是骑驴或者骡子。
她刚预付了半年的房租,剩余的钱得省着花。
“爱马仕”买不起,一咬牙花了2000钱买了头小毛驴儿。
这驴嘛,除了有点儿丑丑的,爱尥蹶子、性子倔、打着不走牵着倒退,还有点儿硌腚……就还行。
宝璋骑着她的“宝驴”往前走了一条街,之后,那驴怎么都不肯往前走了。
“往后咱俩得相依为命了,你不能搞青春期叛逆!”
宝璋对着它的长耳朵谈心,企图打动它,又晃动晃动屁股,催着它往前走。
谁知,这驴开始原地打转转,越转越快。
“吁——啊喂!(#`o′)”
快停下,她要晕驴了。
癫狂的驴疯了一样转圈圈,四周刮起一阵尘土。
——啊啊啊啊啊啊——!!!
周围的行人被吓得跑出十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