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山帝陵前,禁卫已经开始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此地除了皇室之外,第一次有非皇室成员前来。
蒯龙在帝陵的牌坊前驻足,身后十几人全都站立不动,此刻也是非常紧张。
除了毕旧之外,几乎全是曾经大蜀国的重臣,心情也都是极为复杂。
三天前,蒯龙下旨要让他们随同前来的时候,京都虽然有一些传言,但也都还没有任何大波动,毕竟大蜀国已经成为过往,现在的蒯龙在民间与大蜀国并非任何关联。
虽然之前在朝堂之上,佘宇晨曾经说出过江氏原本是蒯江氏,但那也只是她一人之言,如果她还是女帝,那自然是金口玉言,可现在佘宇晨已经算是前朝皇帝。
蒯龙并没有再牌坊前停留太久,挥了挥手,前面有墓地的专属禁军守卫在前领路,一行人沿着牌坊之后的石梯而上。
事前已经告知过,所以,一路并没有停歇,而是沿着石梯一直向上。
蜀道山的山坡也不是一直笔直向山,反而是后期经过整修,一段一段的平缓之后再向山。
石梯也是三十三级之后就有一个平台,大约是两百年左右一个圈。一层一层,最底下佘瑶的墓地已经接近了牌坊,似乎一千三百年之后的蜀道山已经再容不下新的帝王陵墓。
看得蒯龙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似乎是早就有了什么安排,大蜀国的江山社稷就只有一千三百年左右。
而他身后的群臣同样也有此感受。之前未曾进入蜀道山皇陵查看,还不觉得,但走进来之后所看到的,反而加深了他们对于佘宇晨为什么要“逃”里。
至于禅位给蒯龙,谁又能比蒯龙更合适?也许一开始让延安公主认了蒯龙为“契父”的时候,佘宇晨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石梯两旁,一株青松代表一位帝王,尽管圆形的蜀道山,正面所看到的并非这一千三百年来历代帝王,但这六级平台的台阶,蒯龙一步一步也走了有半个时辰,这倒并非是他走得慢,而是每上一个平台,他就会驻足四下观望,不胜唏嘘。
如果不是自己接任,这蜀道山还会存在吗?会不会因为大蜀国早晚解体之后沦为荒坟甚至被铲平。
最终来到最后一个平台的时候,上面有两座帝陵,却并非是并排。
第一代大蜀国女帝佘漾的墓地在前,第二代的女帝佘蒯在后,可是却并非前后排列,而且佘漾的墓地也不在正中,而是在右,左边一大块空余的地方,看上去应该还可以放置一块墓地。
蒯龙猜想这应该是第一代女帝留给自己丈夫,也就是江氏第一代老祖,她那个不愿做君主的丈夫。只是,这一留就是一千三百多年,空的还是空的,后面的佘蒯之名却是让蒯龙眉头紧锁。
所有的信息来源都在佘蒯的墓志铭上。
蒯龙上前细看,因已经知晓有专人修缮,字迹清晰之事他已经不打算去考证,只能从这二代女帝佘蒯自己所写的墓志铭当中去探寻。
毕竟,姓佘名蒯,还是女子,这就已经很奇怪了。尽管二代女帝并非生来就是皇女,用“蒯”还字为名,多少还是有些乡野小民对自己的认知,或还可说是原因。但专门为自己撰写墓志铭,这是提前就知道自己死期还是别的原因呢?
众臣也只敢在最上一级台阶边缘恭敬的站立,不敢再上前,还是蒯龙招手让明善和韦昕一同上前。
两人多弯腰低头侧对一代女帝的坟冢缓步来到二代女帝佘蒯的墓碑前,先是拜了三拜,这才和蒯龙一起查看。
墓碑上赫然写着:余,佘蒯也,沿袭双亲之恩泽而名,承母漾之基业。母以巾帼之身,担社稷之重,开国之功,昭昭日月。昔父江龙,性淡,不慕帝王之威,视如敝屣,飘然而去,不留片云。
蒯承母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今余身染沉疴,自知时日无多。余心所系,非为权势,实为江山社稷。愿蜀之国民安居乐业,蜀之臣子,能继余之志,守土安疆,千年不变。
呜呼!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余之一生,虽历经风雨,然亦无憾。愿吾国昌盛,此言尽,远寄哀思。
看完之后,蒯龙心底更加纠结了。
墓志铭中没有提及其母第一代女帝的姓氏,而江龙是佘蒯的父亲全名,还是姓名就值得商榷。
如果按照其上所述,是沿袭双亲恩泽而名,到底是以父母之姓为姓名还是双亲的期望而名,并没有说明。
若是以父母双亲姓氏为名,那么二代女帝如果是以父亲姓氏在前,就应该是“江佘”,或者母亲姓氏在前的“佘江”,不可能是“佘蒯”。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江龙”并非姓名,而只是蒯江龙的名字。二代女帝避讳其父姓名,毕竟说起母亲也只是以“漾”简称,并没有全书“佘漾”。
如果墓志铭上所书的是真的,那么还真的有可能一代女帝的丈夫全名叫“蒯江龙”,但也不是佘宇晨口中的姓氏为“蒯江”,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疑惑。
半晌之后,蒯龙看向明善和韦昕,“二位爱卿如何看待?这江龙是名还是姓名?”
明善乃是大文豪,此刻也很犹豫,要知道这是名还是姓名代表着两个不同的意思,而且还有佘宇晨亲口所说。
“陛下,微臣才疏学浅,不敢明确。若只论墓志铭上所写,陛下之姓应该有所关联。”明善没有把话说满,他同样也对墓志铭的真假把持怀疑,却不明说。
因为这墓志铭存在了一千三百年左右了,怎么可能到现在才被佘宇晨提起。
之前的佘瑶和再早的一代一代君主、女帝都没有一人察觉吗?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韦昕却退后了一步,“陛下,微臣没有可说的。一切全凭陛下自断!大蜀国之前是‘蜀’还是‘大蜀’似乎也同样关键。但无论如何,陛下的大统无人应该质疑。此乃上天之意,一千三百年前就已经由佘蒯定下了。”
韦昕关注的点明显不是蒯龙所希望的,反而认为这是蒯龙继承大统最有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