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绾低眉含笑,“田嬷嬷教训的是,只是妾身也不知怎么吵着老夫人了,近日事务实在繁忙。”
“又要给夫君送汤药,又要收拾院子,田嬷嬷突然前来说扰了老夫人,恕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何处惊扰到。”
田嬷嬷呵斥。
“你连老夫人也不放眼里?”
“田嬷嬷这可就冤枉我了。”姜玥绾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怎会不将老夫人放在眼里,谁人不知我平日里,是最敬重夫君和婆母的。”
田嬷嬷一噎。
姜玥绾的贤名的确人人称颂。
就连她这个老婆子,都曾在人口中听说姜玥绾是如何把傅修这个夫君的话当作金口玉言,甚至就连他宠别的女人,她也爱屋及乌。
明明她是想着来给姜玥绾一个下马威,可到头来却是她把自己架着下不来脸了。
见田嬷嬷脸色难看,姜玥绾走过来塞了碎银子到她手里,“无意冒犯田嬷嬷,我知田嬷嬷是夫君的奶嬷嬷。论在夫君心里这地位,除了老夫人这个生母,谁都比不上。”
说着,悄悄往田嬷嬷手里塞了点碎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给得脸的下人塞银子可不是只有宫里才有的。
宅子里这一套依旧行得通。
姜玥绾台阶递得好。
田嬷嬷顺着就下了,咳了一声迅速把银子收好,态度瞬间和蔼许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既然夫人看得上,老婆子也不怕给你说两句。”
“这景家虽说有钱,可咱们是勋贵,官家还是莫要与商贾走得太近了有损颜面,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送走了田嬷嬷,小翠回来问:“小姐,咱们还去吗?”
姜玥绾挑眉,一脸不以为然,“为何不去?真要为着她们一两句话,便什么都不做。那我干脆拿捆绳子把自己绑起来好了。”
只是偷偷去肯定是不行的,她回去拿了盒糕点,见到傅修后提及此事。
傅修当即皱眉,脸色不怎么好,“你要去景府?”
“妾身这三年甚少踏出将军府,如今府内中馈交出去了,好不容易得一身轻,自然想出去看看。且景府人脉甚广,夫君近日不是正为寻找佛舍利发愁,我想着或许景家能有消息。”
前半段话只是勾起了傅修的一点愧疚,真正令他松动的是后半句。
佛舍利的确已经困扰他许久,也不知那小贼是不是已经偷了东西,跑出了京城。
这几日他快把京城翻了个个,也找不到。
傅修沉吟了一会儿,没有当即答应,“我考虑一下。”
姜玥绾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见状没有多说,何况她知道,傅修会同意的。
果然,从这之后,老夫人就不再管她了,连她试探性给到王管事过目的礼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夫人态度转变得快,姜玥绾丝毫不惊讶。
再嫌弃景府,总要为大局考虑吧,佛舍利找不回来傅修可是有被圣上降罪的风险的,这个险,老夫人不愿冒。
“麻烦把礼送到景府。”姜玥绾先把一半礼给了门房,托人送去。
剩下的则是当日拎去。
这是礼节,传递的就是当日她必到的讯息。
很快,门房呼哧呼哧跑回来了,满脸笑容告诉她,“景姑娘将礼收下了,很是高兴呢,说会恭候夫人的。”
姜玥绾这才露出一个稍显真切的笑容。
然而等到景家寿宴这一日,出行的马车除了姜玥绾自己准备的这辆,竟然还多了一辆。
小翠看着马车十分不解,“这多出的马车哪儿来的?”
门房看了姜玥绾一眼,眼神躲闪间显得很是心虚。
姜玥绾瞬间就懂了,“应该是准备给二夫人的吧,车夫到了还不走,潇湘馆那儿还没收拾好?”
“正是。”门房尴尬地搓着手,“什么都瞒不过夫人法眼,这……是将军的意思。将军来人传话说,二夫人自到京城后,一日都不曾出去参加过宴会,上次宫宴也没去。”
“所以,所以这次就……加上二夫人了。”
就连小翠听完都满脸怒容,恨不得转头就走。
姜玥绾就更别提心里有多讽刺了。
她那天跟傅修说的可不是假话,他出征三年,她确实甚少出门,甚至一年到头来也不过才一两次,就像被锁在笼子里的鸟儿,可能这说法还算委婉的了。
连鸟儿都没有她这样的,简直就是被栓着的罪人。
要不然,为何京城中人人都笑她守活寡?
熬过了三年,等到傅修回来,他们又好似跟提前说好了似的,把她这些年受的苦忘得一干二净,她受了三年的罪啊,没有人过问一句。
周如柳不过是没去上宫宴,傅修就记在了心里。
前两日他与周如柳是冷战,可只要缓和了一点,就开始来给她添堵。
小翠忽然轻轻拉了她一下,眼底有不忿,也有委屈。
“小姐,我们先走吧。”
姜玥绾知道小翠是心疼自己,才想着先走,但大可不必,她看着门口目光淡然,“人不是还没来么,等齐了再走。”
傅修让周如柳去也好,省得她还得费心想着怎么把人带去。
正巧近日京城内都传风言风语,她还愁怎么传到周如柳耳朵去呢。
现下不是正好了。
姜玥绾等了好一会儿,周如柳才带着丫鬟姗姗来迟。
看到她等在外面,周如柳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有些诧异,却也没说什么,“荷香,把东西放上马车。”
荷香手里拿着的。
应该就是周如柳准备送去景府的贺礼了。
姜玥绾看了眼,是个巴掌大的檀木盒,猜不出是什么。
但她觉得傅修既然让周如柳去,总不至于是让她去丢将军府的脸,必然给的是拿得出手的礼。
而后,周如柳没看她们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那副态度简直让人气结,明晃晃的看不起人。
小翠气得连话都说不全了,“她、她们,太过分了!咱们在这等着,她看见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姜玥绾似笑非笑觑她,“还没有习惯么。”
周如柳待人不一直都眼高于顶。
虽然她也不知道周如柳哪来的底气,可能是被爱的都有恃无恐吧。
“我们也走吧。”